多喜乐 常安宁

渭南日报 2021-04-16 01:21 大字

1965年,樊锦诗与老彭莫高窟合影

程瑾

编辑部的同事说,春天了,一定要写写爱情。

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樊锦诗和老彭,并不浪漫但照样感人的爱情故事。

在媒体的报道中,樊锦诗是苦守荒野大漠50载的“敦煌的女儿”、也是巾帼英雄,而在她自己笔下,起初并不想去敦煌的,因为自幼身体不好,很难适应那里的气候和环境,等谈了恋爱结了婚更不想留在那儿了,老彭和孩子们都在武汉,而敦煌距离武汉实在太远。如今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几千公里的距离,樊锦诗和老彭是怎样坚持了近20年,可他们又的确携手走过了那么多春夏秋冬。最终还是老彭妥协去了敦煌,这才有了樊锦诗在书里写的相识未名湖、相爱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一直觉得我们被电视剧严重误导,以为爱情就是风花雪月,好像只有在咖啡厅、甜品店才适合谈情说爱,太市井的地方说这个显得别扭。但谁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一生天真,完全凌驾于生活之上且在情爱中从不受伤?即便是像樊锦诗和老彭这样北京大学的天之骄子,也会受困于生活中的种种问题,总在不断的选择与取舍中相互适应,在漫长岁月的磨合里,把“我们”始终放在“我”和“你”前面,培育了爱情又依靠着爱情度过了相对愉快的一生。

想来,爱情的成长壮大若需要土壤,大概就是最平常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根植于生活,虽然难免琐屑,但却踏实安然。对于平常人,遇见轰轰烈烈的感情总是小概率事件,多半的爱情都始于平淡,困于琐屑,恋于妥协,却止于依赖,继而相互成全。

就像是樊锦诗和老彭,爱情开始时,不过是她去图书馆懊恼没有座位时,乌泱泱一群人里老彭总朝她挥手,早已为她占好位置;送的礼物也不十分好,不过就是一块挺土气的手绢或是自己家乡特产的臭鸡蛋,过年时老彭邀请她去家里吃了顿饭两人就算确立了恋爱关系。毕业分配,两人一东一西,相隔千里。若这种情况放到如今,怕是多半情侣都会选择分开,可老彭去敦煌考察学习临走时留给她一句话:“我等着你。”本以为可以调去武汉的樊锦诗想了很多办法去武汉大学与老彭相聚,然而并未如愿以偿。两人还是执意结了婚,之后的19年里,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刻苦用心、努力进取,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可成功的事业背后却饱含诸多辛酸与无奈,仅仅调工作和管孩子两件事情就令人完全抓狂。爱情嘛,大概早没人关心这个问题了,可它消失了吗?并没有。

在长期异地的生活中,虽有诸多烦恼纠结,但俩人互相扶持、相互走近的心从没有被琐屑磨灭,老彭担起了照料孩子的繁重责任,樊锦诗也努力寻找机会调回武汉,可在敦煌的日子长了,渐渐对这儿生出许多感情,考古专业出身的人谁不爱这片文化宝藏?等1986年有机会离开的时候,樊锦诗已在这里待了近20年,为了成全她的热爱,老彭最终放弃了自己所钟爱的考古教育事业,去了敦煌。于老彭而言,这一定是万分艰难的决定,可促使他做决定的动力,难道不是因为感情吗?而樊锦诗呢?她会因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放弃感情和婚姻吗?她在书里写得明明白白,“如果老彭没有先于我而提出,我也是会妥协的。”

尽管这样的做法说法,好像并不太符合现代独立女性的标准与要求,但仍然令人感动。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相互理解,说起来不过简简单单四个字,要做到还真不容易,尤其必须有所取舍时,你到底会先顾着哪一头?成全意味着总有一方先妥协甚至牺牲。若过于计较得失,最终总会得不偿失;若双方携手并肩,亦会相互成全,这大概就是《父母爱情》里倡导的爱情观吧,它讲磨合,讲妥协,历时很长很长,常常需要用一辈子衡量,但俩人心往一处使、劲往一处用,最终成功地在生活中培育出爱情,在吵吵闹闹中欣欣向荣地度过了几十年。

是的,生活自有其力量,爱情也许正是根植于细细碎碎的日常和年深日久的相互理解、磨合、妥协与陪伴,即便一地鸡毛,但双方却始终怀着希望对方“多喜乐,常安宁”的心意,乘风破浪,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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