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黄河臂弯里的金城古镇
壹
公元前121年,年轻的战神骠骑将军霍去病西征匈奴归来时,路过兰州,要求当时的大行李息在这里建造城池和渡口,因该城四面环山,又有黄河天堑,故取名金城,固若金汤之意。
从此,这里逐渐丰盈起来,有了自己的骨骼和血液,有了鲜活的生命,2000多年来,它在少数民族铁骑无数次卷起的烟尘中快速成长,在丝绸之路悠远的驼铃声中渐渐丰腴,《敦煌经》和《淳化阁帖》则为它插上腾飞的翅膀,最终,它成为一个四通八达的北方州府城市——兰州。
在历史的长河里,它浸润了黄河的喧嚣与大山的沉默,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战神霍去病、高僧玄奘、北宋狄青、明肃王朱楧、闯王李自成、文成公主、左宗棠等等,造就了黄河两岸一个个古渡口与风格各异的小镇。
在波涛汹涌的河面撑起一支长长的篙,让羊皮筏子随波涛起伏,载着抗战时期急需的抗战物资一路南下,沿途经过强盗经常出没的十字沟、浪花翻腾的煮锅峡、令人胆寒的棺材峡,躲过日本海陆空的围追堵截,终于成功抵达重庆,成为当年《重庆日报》轰动一时的最大新闻。
时隔七十多年的今天,人们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报纸上对羊皮筏子这一古老而原始的交通工具的生动描述:“羊皮筏子赛军舰”。
筏子客们今天还活跃在北方的黄河水面上,只不过,有了轮船和快艇,它们已不再具有实用的功能,而是成为了一种抚今忆古的游乐项目。游人们喜欢它的缓慢和悠闲,静静地飘在水面上,观赏黄河两岸的风光,想象那些被诗人们拟人化的石头,具有了某种生命。
从万亩梨园到青城书院一个多小时的轮渡,闲适与惊叹此起彼伏,船慢慢驶向岸边。
时值初秋,连续几天的涨潮将河边的平台给淹没了,一块长板几把椅子支起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临时平台。水面平静,天色清灰,远山倒映在水里成黛青色,凹凸有致,浓淡相宜,很难想象,这是南方人眼里荒凉的西北,反而像一幅诗情画意的水墨画,最好的画工再有想象力、笔墨再精到,也画不出此情此景。
两个年轻人守在椅子的两头,人们在嬉笑声中一一上岸,到达榆中青城古镇。
贰
青,因北宋名将狄青而得名,一个与岳飞齐名的武将,也像岳飞一样不得善终。与岳飞不同,岳飞死后,他的几万将士和全城百姓为他喊冤;而狄青则因官至枢密使,激起了欧阳修之类文官的羡慕嫉妒恨。在文官横行天下的宋朝,武将一直都郁郁不得志。虽然狄青小心翼翼,试图搞好与朝廷大臣们的关系,但以欧阳修为首的文臣们并不买账,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诋毁和驱逐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之赶出汴梁,使其最后抑郁而终,默默无闻,没有人为他喊冤。
榆中青城却从来没有忘了这位名将,不仅县城以他的名字命名,而且至今保留了当年建城时的形制,南北狭长、方正,又命条城。当年,狄青为抵御西夏李元昊而建立该城,此后这里逐渐发展为西北重镇,成为宋、元、明、清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贸往来的最大集散地,曾被誉为“天下黄河第一古镇”。
这里的水烟作坊曾经遍布黄河两岸,其生产加工的水烟因其滋味醇厚悠长而闻名遐迩,远销至广东、福建等地,成为达官贵人们榻上最好的消遣品。如今,水烟不再,罗家大院里制作水烟的古老器具还在。
院子里硕大的瓷缸里有几朵大莲蓬,浮在青色的水面上,缸沿口几支银钉格外引人注目。“没有金钢钻不要揽瓷器活”,以前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现在看到钉与瓷的天衣无缝的结合,不禁叹服古人们的巧思妙想。水火不能相融,鸡蛋不能碰石头,但娇气的瓷遇上了锐利的银,不是毁灭,而是完美地结合,荷花已落,水面静谧,打了补钉的缸更加结实严密,还是一只好缸。
叁
城市西端的河口古镇,是当时的大行李息建造的第一座金城古渡口——青石津渡口,是当年通往河西走廊的必经之路,玄奘正是经此渡口一路西行至天竺国取经,文成公主吐蕃和亲时从这里渡过黄河,翻过日月山与前来迎她的松赞干布会合,还有左宗棠、林则徐等等。
如今,曾经的繁华和热闹不再,渡口也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古镇留存下来,还有150年前种下的那棵左公柳,依旧绿意盎然。历史烟尘化身为美丽动人的传说,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
肆
河口古镇最著名的就是张家祠堂,其名气和规模远不如青城的高氏祠堂,但更有来头。据说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十四子肃王朱楧的后裔。400多年前,李自成手下大将贺锦率24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挺进兰州城时,肃王朱楧早已作古,最后一任明肃王朱识铉成了李自成的刀下之鬼。所幸其儿子躲过了追捕,一路西逃,在一位张姓主人的好心收留下,改名换姓,幸存下来。皇家子弟智商到底比一般人高出好几倍,为了生存,这位皇家世子向当时的村长只说要一张牛皮大的地,村长一下子就同意了,一张牛皮不过一个猪圈而已,一只最大的牛体积不过8立方米,躺在地上的面积也绝超不过3平方米。但显然,一介村夫的想象力远远不及皇家后裔,牛皮如面条一样被切成细细的丝,一根根扯开,牛皮极有弹性,面条也可以切得更细,其围成的地方要多大有多大。
这位隐姓埋名的王爷从此在此安家落户,娶了大房、二房和三房,安静地兴旺发达。
梨园古镇,号称“中国第一古梨园”,距兰州城只有20公里。这里风景如画,清幽迷人,比起河口古镇唯一的一棵左公柳,这里随处可见三四百年以上的梨树,其树干一个个虬劲粗大开裂成化石般的纹路,每一块缝隙里又抽条发芽,长出新叶,生机勃勃。
明弘治年间(公元1495年),甘肃巡抚下令建立“什川堡”,这里南北两山作屏,东西向黄河湍流阻隔,形成了小江南气候,极适宜草木生长。于是,468年前,一位农人弯腰种下第一棵梨树苗,微风习习,树苗抖动,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农人很担心它的成长。在这荒凉干旱的沙土地上,人活着都难,何况一棵树呢。让农人惊喜的是,树渐渐长大长粗,并开花结果,给他带来了香甜的生活。
如今,农人作古几百年,他的后人淹没在无数什川堡的人群里,分不清谁是谁,但那棵梨树还在,是梨园的老寿星,是长者,树干更像化石,身躯却最为庞大,散枝开叶最多,枝枝蔓蔓地几乎占了整整一个院子,又高又壮。最顶端的梨得踩着梯子爬上去,梯子简易的只有一根由上往下渐粗的铁棍,棍的左右高低不同位置插上一脚宽的横蹬,这样才能深入到更高的枝叶。据说,那里的果子才更甜,因为光照时间长,糖分和水分更足。
这棵树的果实比别的果子稍贵一点,卖五块钱,便宜得不像话,人们都说甜得很,如同在文物市场捡了漏。
梨树的主人,一个年轻高挑的农家女人,禁不住笑了。小镇的古树特别多,一万多亩梨园,政府根本管不过来,养护都承包给了农户,收益也归农户,她们家承包了这棵最古老的树,还有十几棵几百年的树,每年结的果子多得很,来不及收,好多都烂在了地里,成了肥料。
来这里拍照的摄影师、采风的作家,还有休闲娱乐来打牌的人,总爱跟老树合影,有时也跟她合影,好像她沾了老树的福气,是啊,500年,多么长寿啊。
□王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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