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景 ◎刘 洋
[摘要]◎刘 洋
闲暇的日子里，我喜欢背着包到处走，不做整体的路线规划，买一张车票，背上行囊，每结束一站，再决定下一站的去向。旅途中所获无数，最经久难忘的还是西北行中的敦煌一站。
敦煌处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属封建王朝的边陲要塞，所谓“华戎所交，一都会也”，风光物态与中原大有不同。论景观，莫高窟穿越千年、神秘精湛的宗教艺术文化，月牙泉“山泉共处、沙水共生”的大漠孤泉奇景，魔鬼城鬼斧神工、壮阔瑰异的雅丹地貌，无不是别开生面的异域奇观。论饮食，有香飘四溢、热气腾腾的驴肉黄面、胡羊焖饼、敦煌烧烤和羊肉粉汤；论风土，粗犷豪迈的西北人，无论男女少壮，饶是初识，皆可与我海饮数大碗，谈笑如兄弟。
穿过城内的炊烟，便见到城外的戈壁。“平沙莽莽黄入天”，动用所有感官所能捕捉到的，不外乎寒冷、日光、萧索和腔子里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这里，它们即是世界、生活和生命的全貌，蕴含着你无法拒绝的某种真实。辽远无际的戈壁不会反衬出你的渺小，反而使你更能清醒意识到自己的鲜活，好似岩缝中冒出的一点红花。行走在了无生意的瀚海中，你会生出保全自己的欲望，这不是顾影自怜，而是个体意识觉醒后对生命的敬畏。
生活在群体社会中，遵循着适者生存的法则，人们习惯将自己作为集体的一员，隐藏个性，磨平棱角，收敛锋芒。用中庸与随和对自己加以装饰，必要时再辅以“巧言”和“令色”，克己复礼，想人所想，如此便能“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如此这般，人们乐此不疲，因为这是成长和生存必须付出的“代价”。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确实是人类生存能力的一种进化，它有助于人们压制灵魂中的野性和蛮荒，避免不得体的举止给他人造成不适，进而减少枝节，提高社交的效率。
但是在这里，先前那套大家苦心适应的法则被爽快取缔了。人们不再需要想方设法与复杂又玄妙的人情法则周旋，转而只需做两件事：感受自然和反观自我。而它们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目标，即个体意识的觉醒。很难说这种觉醒是否对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但它势必会带给你前所未有的心灵冲击。即便你返回城市，你的心中也永远会留有一片孤城和万顷黄沙，在梦里你依然听得到黄云天下悠远的羌笛声，笛声尽处立着一个衣带当风、孑然一身却毫无畏惧的你。
这世上，奇绝的风光每每与孤独相伴，荒凉已极的意境催化出人最真实的灵魂。斩不断的烦忧、抛不开的牵绊、抹不去的伤痕和到不了的彼岸，千丝万缕、岁岁年年，总要通过一种方式予以消解。找到一片荒漠，先将自己放逐，再同自己邂逅。最后，追寻的你和被放逐的你，终于合成了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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