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木土沟之行
□何玉新清早起来,老爸就催促我快点出门。当时上初二的我放暑假,老爸要带我到崔木土沟转一转。敦煌古阳关脚下周围是戈壁沙漠,有一块属于南湖乡(现阳关镇)的地方,叫崔木土沟。我虽听说过,却从来没去过,只是大概知道出了南湖乡一直向西走,在几十公里外的戈壁深处,是个山沟,老南湖人口叫歪了,叫成“崔毛头沟”。老爸和别人合伙在那里种地放牧,听说崔木土沟有树木有房子有流水,还有许多野生动物等,我一直想去探个究竟。老爸决定带我去转一转。
我高高兴兴地随老爸出门了。我骑着一头借来的灰毛驴,老爸骑着家里的那头大骡子。上面都绑着简易的鞍子,挂着毛线口袋,里面装着几个馒头和蔬菜、面粉、清油,还有几壶水。为了防晒,我戴上了家里的那顶大草帽。老爸特意提醒我穿上外衣,说戈壁滩风大、日头毒,会掉一层皮。
顺着乡里的公路,我们来到了阳关林场,这是崔木土沟之行的起点。一路向西,只见眼前的戈壁滩坦荡如砥,我们顺着前人踏出的羊肠小道前行。我家的骡子随老爸多次出入崔木土沟,所以它轻车熟路,只管低头前行。我左看右看,戈壁滩上空空如也,连一只飞鸟都看不见,就连深不可测的西土沟在这里都只有一米多深,成了上游一道浅浅的土沟,几步就跨过去了。西边不远处青黛色的山峰越来越清晰,老爸告诉我这就是青山梁。从山里进去,顺着山脚向西走四五个小时就到崔木土沟了。路这样远,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南湖乡到青山梁,看似比较近,走起来确实远,地势也不断走高,有很多高高的沙丘。我回头一望,南湖绿洲变得遥远、渺小,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一片绿色,上面有几柱白烟冒起,煞是好看。眼前的大沙丘,高低起伏,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只好找沙丘间低矮的豁口穿行,牵着毛驴和骡子高一阵子、低一阵子艰难地走着。一座又一座沙丘,往上走一步,沙子就向下滑半步,累得人腿都抬不起来。正走着,大骡子突然挣脱缰绳向南方沙丘的半山腰奔去,我们赶快冲上前,捉住它,此时它也低下了头,我们发现,大骡子前方沙子里赫然露出一段铁管子,我伸手一拽,拖出了大大的钢筋焊的五齿铁爪。老爸猜测说这应该是前几年南湖人到大红山挖水晶石路过时掉落的,可能大骡子看见了,就带我们来捡拾。
好不容易翻过沙丘,才真正踏在了青山梁的砾石上。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残存的古烽火台遗址清晰可见。山脚下路很多,老爸选了一条比较清晰的小路,任由骡子、毛驴前行。我骑在驴背上,吃了些馒头就青辣椒,喝了几口水。此时,太阳火辣辣地倾泻而下,我感觉汗如泉涌,裸露的皮肤针扎般疼。虽然热,可我们不敢脱外衣,就这样煎熬着前行,只盼望早点见到崔木土沟。
我们是顺着青山梁的南面山脚前行的,要说路上有趣的风景,就是青山梁和南面的大山之间形成的一个宽阔平坦的戈壁走廊。其中一处突然出现了十几座圆形的沙丘,如同白色的蒙古包,令我感到惊奇。在红黄色戈壁砾石的映衬下,那沙丘白得夺目。行进途中,老爸指着右边的半山腰说那里是南工村的老白挖水晶石时用炸药炸出的大坑。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半山腰的一个山包上发现了一个大坑。可惜这山什么都没有,老白他们白白浪费了一包炸药。不知走了几个小时,我在驴背上睡着了又醒来、醒来又睡着,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走着。
突然,老爸说:“沙门槛!崔木土沟就到了!”我顺着左手边看去,远处平坦的大戈壁上红色的砾石上出现了一道大沙梁,从南到北,像是大戈壁上横向画的一道细细的白线。大自然真是奇怪,别处干净的什么沙子都没有,大沙梁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大骡子和灰毛驴此时也来了精神,驮着我们快步前行。又过了一会儿,老爸说:“崔木土沟到了!”我向前望去,什么都没看见,眼前还是戈壁。只见老爸一拉缰绳,大骡子朝右面一拐,我跟上前去,只见几个奇形怪状的黄土堆之间有一个大斜坡,顺着大坡朝下看,一个水草丰茂的山谷跃入眼帘,这就是崔木土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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