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文明的十字路口阅尽东西历史的交汇阿富汗珍宝中的中国风
站在文明的十字路口阅尽东西历史的交汇 中国铜镜
狮形琥珀
金踝饰
彩绘玻璃制品
彩绘玻璃制品
嵌宝石金手链(玻璃来自中国)
玻璃海豚
《文明的回响:来自阿富汗的古代珍宝》展,2月1日正式在成都博物馆开展。这是2018年伊始,四川配合推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举办“一带一路”沿线文明系列展中的首个重磅大展,也是成都博物馆继2017年《丝路之魂——敦煌艺术大展暨天府之国与丝绸之路文物特展》《帝国夏宫——俄罗斯彼得霍夫国家博物馆藏文物特展》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地区的优秀文明展后,再度聚焦丝路古代珍贵文物。
“在历史上,它是古代文明一个神秘的中心。”长期关注、研究阿富汗和丝绸之路的邵学成博士说,欧亚大陆上那些传奇帝国,无论是亚历山大东征、波斯萨珊、印度孔雀王朝还是唐帝国的扩张,皆到阿富汗为止。特殊高原山地复杂的地理环境,让阿富汗时常作为强大文明军事扩张的极限边缘地带。“所以,我们参观阿富汗的文物展,其实是站在文明的十字路口,阅尽东西历史的交汇。”
无论是《史记》中记载张骞出使西域见到蜀布与邛竹杖的文字资料,还是这次展览上不少中国元素浓郁的文物实物,都说明阿富汗这个古老的国家,作为与我国接壤的国家中边界线最短的邻邦,与中国之间的关系源远流长。
壹 神秘的“黄金之丘”
作为“丝绸之路的开拓者”,素有“东方哥伦布”之称的陕西汉中人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
通过司马迁的神来之笔,我们可以看到当年的大夏风情:“无大王君长,往往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大夏民多,可百余万。其都曰蓝市城,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有身毒国。”
相传是从中国甘肃敦煌、祁连山一带西迁的大月氏人,实力一度强过匈奴。不过,到汉高祖时,情形急转直下,匈奴冒顿单于将大月氏人赶出老家,他们不得不往伊犁河西迁。
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是带着军事意图的,那就是和敌人的仇敌共同联手,游说大月氏人共同对抗匈奴的进犯。
不过,这样的愿望最终落空。司马迁在《史记·大宛列传》中记载:“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太子为王。既臣大夏而居,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
当时的大夏已不存在统一政权,当地的百余万民众除了大月氏人,还包括原住民、希腊人和斯基泰人,且这些人很可能占多数。大夏居民有自己的风俗喜好,比如,斯基泰人从骨子里钟爱黄金。
阿富汗的蒂拉丘地被誉为“黄金之丘”,这里出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黄金文物。它们的年代正属于大月氏人和斯基泰人控制巴克特里亚的时期。
本次展览中,这一单元的展品最扯人眼球,也最金光灿灿,大量的黄金随葬品,给人以视觉震撼。
值得一提的是,蒂拉丘地遗址存在于公元25-50年,相当于中国西汉晚期到东汉早期的年代。
阿富汗珍宝展学术顾问、四川大学考古系教授赵德云推测,当时丝绸之路已经开通,所以这一单元可以见到比较多的与中国相关,甚至直接从中国来的器物,文明交融的痕迹非常显著。
贰 金踝饰上的汉代车马造型
从蒂拉丘地四号墓出土的两枚镶嵌了绿松石的金踝饰,被学界认为是和中国关系最为确凿的一件文物。
这组圆形的饰物,做工非常精致。饰物圆环内外侧都装饰了一圈水滴状的绿松石,仿佛在旋转,挂钩处镶嵌了一颗较大的杏仁状绿松石。
关于这两件饰物的用途,目前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踝饰,一说是鞋扣。不过,两件饰物呈镜面对称,应该是装饰在脚或鞋子的左右两侧。
饰物中心的图案非常值得回味;一个男子驾着神兽驱车而行,他那瘦长的脑袋略微后仰,眼睛小而圆,嘴唇清晰可见并且看起来像是半张着。他的一条手臂举起,另一条向下弯曲,正握着缰绳。
男子所乘之车被刻画得很清晰,车厢上有纺织物纹理般的装饰,圆形顶盖的支柱因有节看起来像竹子。拉着两轮车前行的是两头长着翅膀、额头弯曲、举着一只前爪并露出牙齿的猫科动物,它们由绿松石雕刻而成,被胸前绕过的缰绳所束缚。
这两件饰物是典型的古阿富汗巴克托利亚金制品,包含了不少中国元素。无论是横长方舆、顶盖作穹隆形、车篷用竹子撑着的两轮车,还是中间穿着褒衣博带中原服饰的男子,都能唤醒观众对中国的记忆。
邵学成解读,我们可以从汉代的画像石中找到类似的双轮车及装饰,特别是在富产汉代画像石、画像砖的四川地区,许多车马出行图中车的形象,都与这件文物非常相似。
《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夏国见到了蜀布与邛竹杖。在这件饰品上,用来支撑着车篷的节状物品,是竹子的形象。
“竹子这种植物,可以出产在兴都库什山南麓地区,而在北麓地区则没有出产。为何在没有竹子的地方,工匠却做出了竹子的图样和纹案?很有可能,大月氏带走了中国的特产,甚至工匠。当地人从这些传统图案中获得了灵感,或者继承了这种纹样。”邵学成说。
赵德云也推测,这件饰物可能吸取了中国元素,但器物本身在中国是见不到的,这种构图风格表明它绝不是中国的东西。
叁 金手链上镶嵌中国铅玻璃
1978年,考古学家维克托·萨瑞阿尼迪在蒂拉丘地发现了数座古代墓葬,出土了21618件黄金制品。
这批极为重要的金质文物,含金纯度极高,制作工艺复杂,翻模、錾花、镂空无所不用,大多数都嵌以松石、青金石和红玉髓以及各种宝石。古代阿富汗人的审美情趣和工艺技术,令人惊叹。
众多文物中,有一串嵌宝石金手链,上面穿有琥珀、绿松石印章、石珠等饰物,其中还穿有一块椭圆形的装饰品,经化学成分检测,证明是铅玻璃。
赵德云说,在古代,全世界只有中国生产铅钡玻璃,这种工艺在战国就已成熟,战国晚期到西汉年间非常流行。由此推断,这块玻璃来自中国。
世界上最早的玻璃制造者为古埃及人,玻璃的出现与使用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古人制造玻璃,需要加入助熔剂,提高熔窑的熔化能力。
西方人主要加入含钠钙的材料,他们生产的玻璃被称为钠钙玻璃。中国则加铅钡,印度和东南亚加含钾的草木灰,所以古代共有3种玻璃制造体系。现在的研究表明,3种系统之间,基本上不存在交叉。
玻璃曾让罗马帝国闻名于世。在本次展览的另一个单元——贝格拉姆遗址,展出了大量玻璃器皿。它们或晶莹剔透,或色彩斑斓,或勾勒油彩,兼具艺术品和实用性,那是罗马帝国输出给贵霜帝国的奢侈品,仅供阿富汗贵族独享。
中国开始生产玻璃的年代比较早,约在春秋晚期到战国早期。到战国晚期,渐渐只加入铅,基本上不含钡,故而以此法制成的玻璃又被称为高铅玻璃。
战国时,工匠不仅大量生产蜻蜓眼玻璃珠,而且以玻璃制成仿玉品。1975年,湖南长沙市杨家山出土的一件战国玻璃璧,就是当时仿玉品的代表。
那件米黄色的玻璃璧,其形制、纹饰与周时期的玉璧相同,采用模铸法成形,制作规整,色泽温润,显示了战国时期中国玻璃制造业的高水平成就。
战国仿玉玻璃璧,除安徽寿县和福建闽侯县有少量出土外,绝大多数集中出土于湖南长沙市附近的楚墓。经分析,为高铅钡玻璃。
有关专家推测,长沙一带可能为战国时铅钡玻璃的主要产地之一。
肆 中国汉代常见的狮形琥珀
展品中,有一件狮形琥珀吊坠,引起了赵德云的注意。
血红色的琥珀,被雕琢成一个蹲坐的小狮子,萌态十足,腰部还有十分明显的穿孔痕迹。这样的造型,在汉代比较常见,赵德云推测,这件文物极有可能产自中国。
琥珀是数千万年前的树脂被埋藏于地下,经过一定的化学变化后形成的一种树脂化石,是一种有机的似矿物。琥珀形状多种多样,表面常保留着当初树脂流动时产生的纹路,内部经常可见气泡及古老昆虫或植物碎屑。
琥珀一词,来自拉丁文“精髓”之意,在中国古代常称为“虎魄”。
最早出现在中国历史记载中的琥珀,来自距今3000多年的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是一枚心形琥珀坠饰,前后两面,一面印刻蝉背纹,另一面印刻蝉腹纹,上端有一个凹槽用来穿绳子。
琥珀在汉代文献中记载较多。西汉史游撰写的识字课本《急就章》中,就称琥珀为虎魄:“系臂琅玕虎魄龙,璧碧珠玑玫瑰瓮。”认为琥珀乃虎目之精魄沦入地而化成。
当时的琥珀是皇宫贵族使用的奢侈品。传说汉武帝宠幸的宫人丽娟,经常将琥珀佩饰放在衣裾里。汉成帝为皇后赵飞燕定制了一款奢华的琥珀枕头,让她可以在安睡时摄取芳香。由此可见,琥珀在当时是可以与金、玉媲美的珍贵之物。
阿富汗古代珍宝大展上这只蹲坐的小狮子,与1975年出土于广西合浦县汉墓、现存于广西博物馆的西汉琥珀小狮坠,风格十分相似。
《风俗通义》中说,虎为百兽之王,在古人心中是神奇力量的化身,对其有着无可比拟的敬畏:“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
这种穿孔的狮形琥珀,御凶避恶的功能超越其装饰性。“系臂琅玕虎魄龙”表明了它的用法,汉代古人用一根绳子穿孔挂于臂上,除去凶灾而卫其身。
伍 蒂拉丘地出土的汉代铜镜
考古队在蒂拉丘地遗址发掘了6座墓葬,其中一位女性墓主的胸口,放有一面西汉连弧纹铜镜,手中握有伊朗银币,脚底下还有罗马皇帝提比留斯的金币。这种将周边3个不同文化圈的珍品集于一身的墓葬,在以前的考古发掘中并不多见。
蒂拉丘地遗址一共出土了3枚中国铜镜,属于典型的汉代昭明铜镜。尽管没有来成都展出,但观众通过展板上的图文介绍,也能一睹当时的阿富汗人与大汉王朝之间的密切交流。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白云翔在《汉式铜镜在中亚的发现及其认识》一文中记载,这种铜镜的汉代风格明显,半球形纽,联珠纹纽座,内区由内向外依次还有栉齿纹带、凸带、八内向连弧纹带,外区还有内外两圈栉齿纹带以及铭文圈带,写着“心污结而独愁”“洁清白而事君”等字样。
这种连弧纹铜镜是典型的中国式器物,出现在阿富汗,与丝绸之路开通、中国货物西传密不可分。墓主人将其放在胸口的位置,表达了对汉镜的珍爱程度。
这些中国造的铜镜、玻璃还有琥珀狮子,如何到达阿富汗的?
赵德云推测,可能是通过民间和官方的贸易。从史前时期开始,东西方的交流从未停止,在张骞之前并非完全封闭,他在大夏见到产自四川的蜀布和邛竹杖就是证据。
过去的使团出访,也承担着贸易的功能。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时,带了数百人,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庞大的贸易使团。他们在贸易中互通有无,交换彼此的奇珍异宝,也可能是这些东西到达阿富汗的途径之一。
为何这么多阿富汗珍宝或直接来自汉朝,或有浓郁的中国元素?
原因之一,在于当时的汉王朝非常强大,对周边地区的影响、控制、渗透非常强。再加上张骞出使西域的重要目是联络大夏,他必须做这样的外交努力,尝试去和对方接触。
等到消灭了匈奴的威胁后,周边的民族就向往中原文化,希望得到中原的丝绸、漆器等奢侈品。同时,西方文化也高速发展,罗马、波斯等国都尝试与中国沟通,促进中西方文明交流的空前繁荣。
此外,汉代大一统后,国策之一是非常重视对西域地区的经营,也就是今甘肃、新疆乃至更西更北的一些区域的经营。汉代皇帝想要控制这个地方,就必须先促进东西方文化的交流,通过丝绸之路加强商品贸易。
陆《大唐西域记》成考古圣经
由于阿富汗考古非常缺乏文献材料,对任何一个国家的考古学家而言,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都像圣经一样受到膜拜。
事实上,这部距今1300多年的地理史籍,确实在考古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在其他亚洲地区的佛教考古中,玄奘的记录都是考古发掘的“导航”,他记录的信息基本准确无误。
《大唐西域记》里提及,他在大夏古国(又称“巴克特里亚”)目击了大量的佛教伽蓝遗存。巴克特里亚是公元前3世纪中期,古希腊殖民者建立的希腊化奴隶制国家,汉朝称为大夏,司马迁的《史记》中也有相关记述。今天阿富汗北部的巴尔赫,被认为是巴克特里亚的首都。
这部考古学界的“圣经”,指引着无数探险家、考古学者奔赴阿富汗。
上世纪最知名也最受争议的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将进入阿富汗考古作为终身愿望。1943年,81岁的斯坦因希望沿着《大唐西域记》中玄奘在阿富汗求法道路逆行,解答希腊化佛教造像的起源之谜。不过,结局有些悲凉,从感染风寒发展为突然中风,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将一把老骨头丢在了喀布尔。
法国人约瑟夫·哈金就非常幸运。《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迦毕试国,周四千余里,北背雪山,三陲黑岭。国大都城周十余里。宜谷麦,多果木,出善马郁金香,异方奇货多聚此国。”
哈金从这段文字中嗅出了机遇。1937年,他在贝格拉姆发掘出一个矩形建筑遗址,认定这就是玄奘提及的“旧王及旧王妃伽蓝”。考古学家相继发现了两个密封于2000多年前的房间,这个用来储存“丝绸之路”货物的巨大库房,的确如玄奘所言奇货多聚,出土了刻有希腊神话故事的石膏,印度丰臀肥乳女人的象牙雕板,罗马人酷爱的玻璃和青铜像,古代阿富汗聚拢万物的包容性显露无遗。
值得一提的是,贝格拉姆遗址还出土了中国漆器。漆器与一同出土的象牙、玻璃等文物相比,极易被氧化,很不好保存,所以并不在世界巡展的文物清单之列。
不过,这并不妨碍观众对这些漆器的联想——会不会是四川造?
巴蜀地区是我国生漆的主要产地,汉代以蜀郡和广汉郡的漆器最为有名。直到三国时,蜀郡的漆器制造仍很发达,朱然墓出土的童子对棍图漆盘、季札挂剑漆盘和底部标有“蜀郡造作牢”款识,均是成都造的标识。
蜀郡造的漆器在朝鲜的考古发掘中有所发现,说不定也能流传到阿富汗呢。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曾洁实习生房井思摄影陈羽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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