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当牧羊人的那年
我是七十年代末我们乡成立中学的第一届高中生,也是赶上国家恢复高考第一年参加高考的人。由于基础知识差,没能考上大学,但也有幸读完了高中。高中毕业时,在再见声中,我背起沉重的铺盖,走出校门,沿着西高东低的土路,回到了家中。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花儿耷拉着脑袋,树叶打起了卷儿。树荫下的狗儿伸着长长的舌头喘着粗气,羊儿低头挤在一起躲藏在沟渠山丘下。麦田里的人群,驼着背、弯着腰,顶着烈日,挥舞着镰刀,黑黝发红的皮肤上被汗水浸透。随着“嚓嚓”声响起,一垄垄麦子倒在一边。
在家待了几天,也没有理出以后谋生的出路。天无绝人之路,生产队放羊的张老汉查出了胃癌晚期,急需有人顶上。生产队班子开会,队长首先开了腔:县上计划明年开春修皇城水库,给我们分配了任务,需要抽20多人,这次队上有领导带头,长期有病的、年龄大的去不了,年龄小的吃不了那个苦,有技术的“老把式”又不能去,走了农业生产咋办?我看进山放羊的活安排小陈去再适合不过了。
一天队长来到了我们家,跟我的父母说:“你儿身体矮瘦,年龄还小,有文化,平时又爱学习,肯吃苦,但生产队里的活拿不下来,经过大家商量,你儿放羊最合适了。再说放羊又不是什么苦力活,闲时间多,说不定下功夫复习功课还能考上大学呢,就看自己想去不。”我知道他们是提前合计好的,本不想去又没有充足的理由拒绝,只得说我去吧。
吃过晚饭,我看着星空一个人发呆,母亲来到我的身旁坐下,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成儿,你别小瞧放羊这个活,对于你来讲非常适合,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产队其他农活都是力气活,你干不了。”俗话说:放羊三年,给官不做。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跟羊打交道单纯。
第二天,队长找了一户茶饭好的人家,打了两斤烧酒,炸了油饼,说是专门为我送行做的。饭间他说:“这次有好多人争着去,你去如果吃不了苦,就给我捎个话,我马上派人换你。”他说得很委婉,似乎有照顾我的意思。
石头沟距家十多公里,在祁连山的深处。上学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翻山越岭到森林里背柴,路过生产队的羊圈,好几次都被看羊的狗追过。天蒙蒙亮我便打起背包,带上干粮启程。上山的路是人们平时踩出的羊肠小道,从半山腰穿过,进入沟里,沿着河道一路往南走,走走停停,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我到达了牧羊地。
羊圈靠东面的山弯而建,四周用石头磊起石墙,中间隔一堵墙,算是两个羊圈,羊圈门用柳条扎成的。牧羊人有三人,都是我熟悉的人,他们把我领到窑洞里住下。
每天天蒙蒙亮,就开始生火熬茶,灌满各自的水壶,每天早晨一顿羊芋米拌面,中午每人背一个馒头,用茶就着吃,太阳西下的时候,把羊打一个回头,就回来做饭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从窑洞往外看,羊圈里的羊像天上的云,好看极了,不时有羊在咳嗽,不一会儿狗一阵狂叫着,驱赶着来到羊圈附近的狐狸。
放羊的生活既辛苦又单调,尤其到了冬日里羊产小羊羔的时候是最辛苦的。半夜里守候在羊圈里接生,怕生下的小羊羔不知道吃奶受冻,或者初做妈妈的母羊不认自己的孩子,这就需要人工辅助喂奶,遇上身体弱的小羊羔,还得放到窑洞的炕上保暖。有时忙里偷闲,放牧累的时候就如饥似渴地读书,读得困了,就拿起竹笛吹奏一曲,清翠的笛音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荡,久而久之,每当笛声响起,跑散的羊群就会自动回头,知道要回家了。
一年后的十月,我回家拿干粮,听到了我们乡在六坝乡卫生院征兵体检的消息,我骑上生产队的马,赶到了征兵体检的地方,找到了乡武装部的朱部长,朱部长说我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报名,不能参加体检,在我的再三请求下,朱部长勉强同意我参加体检,他说:“你只能作为预备兵员,兵员不够时才可考虑。”
我所在的大队,分配了一个当兵的名额,有3人参加体检,其他两人由于体检没有通过,因此就圆了我的当兵梦,在部队当了五年兵。复员后,回到地方安置了工作,从此,我的生活慢慢好了起来。不知怎的,有时总会想那些曾经与我朝夕为伴的羊群。当工作中遇到挫折,生活中遇到坎坷,我就会想起它们的坚强、想起它们努力奔跑的样子。每当我去祁连山,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看到羊群总是情不自禁地驻足关注,也许是当牧羊人的时候,羊群给了我人生的感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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