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十里铺

西安晚报 2018-03-11 00:00 大字

老华清公路示意图十里铺西头路南的这条小街道是老的华清公路十里铺村老崖头

□文/图张君祥

地处浐河西岸的十里铺也叫东十里铺,距西安东门十里,是西安东去的要冲。1926年镇嵩军围城,刘镇华的司令部就设在这里。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前,张学良将军劝阻学生讲话时就在十里铺下浐桥东边,从西安通往十里铺的华清公路就是为纪念“西安事变”而得名。我家在浐河东面,与十里铺很近,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始,我无数次从十里铺东来西往。

老华清公路不是现在的华清路

最早通往十里铺的华清公路,不是现在的华清路。过去的华清公路是从中山门出来,向东北方向倾斜,经西安火柴厂门口那条街道,再过东关小北门洞子,沿西安搪瓷厂后门,行至安仁坊,路径才变成端东正西。

由安仁坊行至万字营(金华路十字北边),向东北方向斜去,途经南张庄南的“五省仪园”、“江苏仪园”门口,再经大战壕和“农庄果园”,向东北方向直走,用不了多时,就到了十里铺。

华清公路,当时是西安通往华北、华东、华南唯一的一条公路。公路不宽,最多两丈,用石子铺成,也不太平展。那时修公路很少用水泥灌浆,多是铺的石子,用黄胶泥搅拌些白灰灌浆而成。

为了华清公路路面不被硬轱辘车轧坏,政府在紧贴公路的北边,又修了一条专行硬轱辘车的土路便道。

十里铺之西约150米的路旁,修建了一个二丈高的土墩,四棱饱满,上窄下宽,如骊山的烽火台。有人说这是打仗用的观察风向的土台;有人说是西安至东十里铺的路标;更有甚者说,那就是张学良将军对学生讲话的地方,前两种说法我相信,至于张学良讲话的说法没有依据。

要见旧时的华清公路,现在十里铺西头路南那条小街道就是原来华清公路的路基。

又长又陡的十里铺坡

关于十里铺,有几句俗语:“下了十里铺坡,遍地是苞谷窝。早晨喝糁糁,晌午糁糁喝。若吃改样饭,除非打搅团。”不难看出十里铺的坡地特点。

十里铺村人居住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坡两边,坡很陡,也很长。坡上边称“西上岸”;坡下边叫“河底下”。“西上岸”的土地是旱地,易种夏粮小麦、豌豆;“河底下”是水地,易种秋粮玉米、谷子。

从浐桥西桥头,向西南方向斜行,到了十里铺坡下的拐弯处,才是上坡路。崖头口大约有200米宽,两边约有二崖塄,二崖塄上边很平展,有人盖着瓦房,房后边打着窑洞。要上下二崖塄,必须经过二塄边的小斜坡。

为了谋求生路,有人在二崖塄下边打了一孔小窑,作为小店铺,卖个茶水、糖果、瓜子、花生、烟卷。我记得很清楚,有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腿有残疾,拄着拐杖,为了生存在二崖塄下边也打了一个小窑洞,开了个绱鞋铺,以微薄的收入维持一家生计。后来我才打听到,他叫魏生茂,现已过世。

村中间之北,二崖塄上边有个关帝庙,庙前修建了一座炮楼,四楞四正,用青砖砌成,约二丈高。二层墙上有炮眼,上端砌有锯牙形的砖墙。民国时,浐桥乡公所设在里边,新中国成立后,十里铺派出所驻扎在里边。现在,这里建起十里铺村村委会的办公大楼。

快到坡顶,街道两边有几家杂货铺、小饭馆、茶炉等小店铺。上到坡顶,路南便是张凤鸣家的车马栈,门楼又高又宽,高约三尺,如东关小城门。1949年后车马栈充了公,早先是十里铺乡政府在后院驻着,乡政府变成公社那阵儿,十里铺公社卫生院驻在前边。后来,十里铺公社卫生院被扩大为十里铺骨科医院,搬出张家院子,迁至十里铺西南角的院落。现在,这里是十里铺街道办事处。

张家车马栈对门就是李家车马栈,后来成了双郭菜刀厂,菜刀厂倒闭后,现在盖了两栋多层的商品大楼。

村西头路北,是何家醋坊,我小时常提着坛子到何家醋坊打醋。何家醋坊酿的醋,又酸又香,放的时间长,在方圆数里很驰名。老掌柜不知名甚,我只知道他的儿子叫何根尚。

距村西头约50米处,还有两三户人家,在自己房屋门前开设小饭馆和烧醪糟摊点,方便过路行人。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

从十里铺村所处的优越地理位置来看,这里的村民生活,要比远郊一些村民的生活优越得多。

天时地利人和,东十里铺都占着。村落虽在崖塄边,但“西上岸”拥有平展展的数千亩耕地,“河底下”又是千亩水耕地。天旱了,有“河底下”来弥补;天涝了,有“西上岸”来弥补,真可谓旱涝保丰收,吃喝穿戴都不愁。陕西民国十八年遭年馑,其他地方的人没粮吃,可十里铺村的村民,把粮食还向外卖哩。

加之,十里铺村又在近郊城边,交通要道口,不算大镇,也算个小集镇。街面上的人家,凭借一街两行的临街房,开个小商铺,小饭馆,摆个纸烟摊,支个茶水桌,做个小买卖,虽挣不了大钱,但小钱不少挣,人们的生活自然比其他村优越。

吆着牛车上十里铺坡

我们浐河东面的人,说来要比十里铺的人苦得多,如果种蔬菜瓜果,还得到城里掏钱买粪水当肥料。

旧时,西安城的厕所都是旱茅厕,不用水冲,茅坑满了,叫来专门担粪的工人,给清除担走,户主给担粪人一些钱。担粪人将粪担到胡家庙村南的地里,摊在地上,一块一块晒干,专卖给河底下的农民。

为了让栽种的蔬菜、瓜果长得好,就得上人粪。尤其甜瓜、西瓜,不上粪就不甜。我十多岁的时候,和我六爷一起,常吆着他家的老牛硬轱辘车,去胡家庙村南粪场拉粪。

卖粪,都是以老笼计量算价,一老笼粪十块、八块不等,像做生意一样,可以讨价还价。我和六爷去买一趟粪,一车只能装五六个老笼。去时是轻车我吆,回来时是重车六爷吆。有人会问,一辆老牛车为啥还需两个人去吆?究其原因——车要上下十里铺坡。

那时的十里铺坡,又陡又长,车吆到半坡,就得歇缓歇缓,加之又是硬轱辘车,没有闸,车辙高低又不平,车行到半坡,后面就得有人赶快抽出“垫木”,垫在后轱辘下边,不然,车连牲畜就可能一起滚到沟底下去了。再则,上坡车辕要重,人压着车辕,不然,牲畜容易“吃前呛”。

我们经过十里铺坡把粪拉回来,倒在场上用砖头砸成面面,担到地里,一窝一碗地上到秧苗下边,再浇灌一两次水,才算放下心。

在十里铺工作的三位抗战老兵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开始了寻访抗战老兵的历程,仅在东十里铺工作的就有三位抗战老兵——胥继武、吕生兰、张双忍。

胥继武,是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最初寻访的抗日老兵之一。他是陕西西乡县人,当时兄弟三人都在中条山抗日。胥继武原是第四集团军特务营机枪连排长,是打捞“八百壮士跳黄河”的见证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任西安市环卫局十里铺清洁大队队长至离休,曾多次受到中央电视台、香港凤凰卫视台等媒体采访,现已成百岁老人。

吕生兰,灞桥区吕家堡村人。黄埔军校西安第七分校学生,1944年任第四集团军新编第五十五师警卫连排长,参加过中原会战,直至日本投降。解甲归田后回乡行医,由于他医德高尚,待人和气,深得人民爱戴。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他在十里铺组建卫生所,继而卫生所合并为十里铺公社卫生院,现已成为十里铺骨科医院。2014年吕生兰去世,享年九十五岁。

张双忍,胡家庙村人,原是孙蔚如所率三十八军军医,曾参加中条山抗日,继转战河南,参加“忙山封围”和豫西会战。日本投降后,他返乡行医,在十里铺开了个诊疗所,为乡民治病。张双忍是我父亲的老朋友,我把他叫叔。上世纪五十年代,我父亲常引我到十里铺张双忍开的诊疗所医病。自我工作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1995年春,上级部门让我去十里铺采访十里铺村村主任鹿剑飞。我接受任务后,立刻骑着自行车去十里铺,经打听,知道了鹿剑飞的家在十里铺小学东邻。我刚进他家门,就闻到了一股中药味,他说:“我是给我母亲熬药哩。”第二次去他家,他仍然在给母亲熬药。通过几次采访,我了解到他的事迹非常感人,他不但是鹿家的孝子,而且是十里铺村的孝子,有村民说“他比我儿还亲啊。”随后,我以《人民的孝子》为题,写了16000字的报告文学,该文被选入《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人民代表》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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