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山茱萸戴相华

一条闪亮的溪流，在两山之间游走。临溪的水泥路，蜿蜒伸向山坳深处，犹如一条扭动着小蛮腰的蚂蟥。溯流前行，道路两旁的树木多已消瘦，落叶满地。不经意间，一树绯红的山茱萸，出现在我们眼前，俊美的果实缀满枝头，宛若璀璨的珍珠，惹人喜爱。

初冬时节，我和朋友去蚂蟥沟玩。蚂蟥沟位于汉台区褒河镇天台山村，山环水抱，竹松流韵。步入红色文化广场，得知这儿还有着厚重的红色基因：上世纪三十年代，红四方面军某部入川前曾驻扎于此，热情淳朴的山民，养育了这支人民军队，让其得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村人至今仍津津乐道，引以为自豪。

漫步山道，蓦地发现了山茱萸，它们大都二三米高，有的孑然一身，特行独立；有的相依相伴，排列整齐。静静伫立在山沟溪畔，无意追赶时光的脚步，情之所至地散漫生长。无论你走近哪一树，皆朱红满眼，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阳光下噼啪作响，为大自然涂上一抹红晕。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首弥漫着乡愁气息的诗，最早让它进入我的世界。后来渐知，它生长在暖温带和北亚热带，海拔四百米到一千三百米之间的山林，早春开黄花，夏天挂青果，深秋变红果，是一种落叶乔木树果。采下它焯水后，挤去核晒干，就成了中药材，有补肝益肾、温肾助阳、消炎杀菌、降压抗癌等功效。在我国北方一带，茱萸还有插在门框消灾辟邪之说，因此便有了“棘枝常插破柴门，红果时装玉宴盆”的诗句。

在山道上，我遇见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他刚采药回来，背着满满一背篓草药。他告诉我：村人把山茱萸叫枣皮，种它的人家不少，卖掉可补贴家用；还可治病，用萸肉熬粥食或泡水喝，头晕耳鸣、腰膝酸痛和肠炎腹泻等症便可缓解。分手之际，老人硬要让我去他家，送我一些，被我婉拒了——那是老人一家改善生活的希望果，亦是他们祛病健体的“灵丹药”，我怎能收取。

道别了这位古道热肠的老人，目送他走进路旁的农家小院。院边的菊花姹紫嫣红，颇为美艳。围墙的瓜藤上，吊着大小不等的几个南瓜；院边几株树上，架着待打理的黄豆秸；房屋檐墙上，悬着金黄的玉米棒。抬头仰望，见那一座座散落在山腰或山巅的民居，呈古朴状，在红黄绿交织的彩色画里，描摹着光阴的屐痕。

在溪边小坐，见水流潺潺，恬静而温柔，不远处，飞瀑奔流而下，激起千朵浪花，为峡谷倾注了灵秀之气。岸边几株不知名的树一派火红，与山茱萸为伴，为冬日的蚂蟥沟写下瑰丽的一笔。

暮色来临，我们别离蚂蟥沟。回望蚂蟥沟时，蓦然忆起杨万里的诗：“莫问明年衰与健，茱萸何处不相逢。”大伙相约：明年春天，再来看山茱萸——聆听花开的禅音，让花香铺满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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