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碗热面皮

□ 汤晓燕

疫情防控期间，山城街头巷尾昔日随处可见的面皮店也与其他各种门店一样，全部关门歇业。一天两天不吃还行，但时间一长，总感觉缺点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想念那熟悉的味道。

对许多汉中人来说，一天的生活是从一碗热面皮开始的。不管到汉中哪个县，哪怕是去某个偏僻小镇，别的吃食店不一定有，但面皮店是一定能找着一两家的。街角里、路边上，不需要繁华地段，也不需要阔大门店，只要能放三两张桌子就行。一进店门，便能看见厨房的大锅里坐着的大蒸笼，招呼一声：“老板，来碗热面皮！”不出三分钟，保管那新鲜出笼、冒着热气、淋着红油的热面皮就上桌了。无需矜持，也不用优雅，稀里哗啦快速下肚，那酸香淋漓的滋味不仅能抚慰你的肠胃，也会让你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

记得有一次和几个朋友在湖南待了一星期，回程时从汉中下了火车，大家不约而同第一件事就是找家面皮店过把瘾。还有一次在北京，听说有个地方专卖陕南面皮，于是绕了好远的路跑过去解馋，被朋友笑话：跑北京来吃面皮，你还能再出息点吧？

今年宅在家的日子，其他还好说，但少了街头随处可见的饮食店的帮衬，每天准备一日三餐，算计着吃什么、怎么吃，对我这种不怎么热爱厨房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不轻的负担。有段时间看到微信朋友圈许多人在晒自己制作的面皮，各种各样的技巧和成色，还美其名曰参加“汉中家庭面皮大赛”，于是心血来潮兴冲冲加入“大赛”行列。翻箱倒柜找出很久前就冷落在不知哪个角落的面皮蒸锅，打米浆不易就用面浆代替，做底垫、炝辣椒、调蒜水，虽是一道简单吃食，却因步骤繁多费时，前前后后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端上桌，迫不及待招呼家人品尝，也算聊解思念之情。

作家汪曾祺在《做饭》里说自己偏爱逛菜市，“看看那些碧绿生青、新鲜水灵的瓜菜，令人感到生之喜悦”。街头的那些面皮店也一样，每天看着它们开门营业，随时可以前去食用，会让人产生一种生活着的喜悦和安稳。也像从前那些可以每天外出买菜、到公园广场健身、带孩子上街闲逛、与好友小聚八卦的寻常日子，拥有时并不觉得有多么美好，只是到现在经历着全民抗疫的特殊时光，感受到满街的清冷，才发现那充满人间烟火味的琐碎日常，是多么温暖而珍贵。

那天站在楼顶放风，一眼望过去，只见对面山上红艳艳一片，应该是南山的花开了吧？往日这时节应是游人络绎不绝，今年它们也只能寂寞地开、寂寞地谢。但看到花开，也算是触到实体的春天了。只要春天到来，一切都会充满希望。昨天看新闻，汉中已经下发了有序恢复生产生活的通告。想来不久后，病毒会败退，勇士将回归，而我们这些凡人，也将重新拥有平凡而亲切的庸常日子。

等到那一天，一定要去好好吃碗热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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