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成神之路

成都日报 2017-07-23 01:25 大字

药王、华佗身旁的龛窟供奉着三位武将，他们便是国人熟悉的关羽、关平、周仓了。关公柳眉杏眼，身披甲胄，外罩战袍，足套长靴，胸前有护心镜，左手抚膝，右手握于胸前，似乎正在运筹帷幄；义子关平是位眉目清秀的武将，手捧官印；周仓体格剽悍，留着络腮胡子，左手持青龙偃月刀，右手叉腰。关羽、周仓、关平是《三国演义》中的人物，怎么作为道教尊神供奉起来了？

说起关羽，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东汉末年，刘备招兵买马，关羽与张飞前往投靠，三人结为异姓兄弟，这便是著名的“桃园结义”。关羽骁勇善战，温酒斩华雄，杀颜良，诛文丑，被曹操视为座上宾，上表汉帝封为汉寿亭侯。关羽后听说刘备尚在人间，遂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终得兄弟团聚。刘备占领汉中后，关羽镇守荆州，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后孙权派兵偷袭荆州，关羽败走麦城，为吕蒙擒杀。

这是《三国演义》的关羽，也是我们熟知的关公；而他成为道教的关圣大帝，则是一部鲜为人知的“造神史”。从三国到唐代，关羽在民间的影响并不大，当时祭祀武成王姜子牙的武庙，从祀的只有西汉张良等“亚圣十哲”，关羽连配享的资格也没有，唐德宗建中三年（782年）增祀“古今名将凡六十四人”，关羽才以“蜀前将军汉寿亭侯”身份进入武庙。就连这来之不易的地位，北宋也被剥夺，宋太祖赵匡胤视察武庙，看到两廊配享的历代武将，当即表示只有“功业始终无瑕者”才能配享，关羽可能因为曾“走麦城”被废黜，他的义弟张飞也同时被赶出了武庙。宋真宗时，关羽才又恢复了配享地位。

北宋末年，宋朝在与金朝交战中屡战屡败，丢掉了黄河以北的大片领土，“道君皇帝”宋徽宗把希望寄托在道教上，关羽被道教选出，扛起了抗金的大旗。史书中的关羽一直被视为忠义的化身，宋徽宗此举，显然想借关羽笼络人心，让身处金国统治下的百姓能像关羽一样忠君报国。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册封关羽为“忠惠公”，大观二年（1108年）加封为“昭烈武安王”，宣和五年（1123年）再封为“义勇武安王”。关羽庙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北宋亡国后，有人还将《劝勇文》张贴在关羽庙中，号召义士奋勇杀敌，抗击金人。

元末明初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成书，关羽遂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人物，茶馆里的评书先生津津乐道地讲着“桃园结义”“华容放曹”的故事，关羽俨然成为勇武与忠义的化身。明万历年间，明神宗将关羽封为“协天护国忠义帝”“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以陆秀夫、张世杰为丞相，岳飞为元帅，关羽跃居历代武将之上，成为古今第一名将，甚至有取代武成王姜太公的势头。

清代关羽信仰达到高峰，顺治皇帝在入关前曾与蒙古可汗结为兄弟，相约一同攻明，自称“刘先主”，称蒙古可汗为“二弟”。当时满人将领行军打仗，常揣着一本《三国演义》，入关后自觉得到关羽庇佑，在皇宫后门地安门为之建庙，每岁五月十三日祭祀。顺治一朝，关羽崇拜达到顶峰，顺治皇帝给关羽的封号居然有二十六字：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关羽由一名武将，由王至帝，由帝至大帝，走向了巅峰。乾隆年间，庄恪亲王主持编纂连台本大戏《鼎峙春秋》，演出三国故事，每当关老爷出场，即便是帝王后妃也要站起来溜溜圈，以示对他的崇敬，据说演关羽的演员一周前就得净身，不能有房事。

有清一代，关圣大帝晋身道教“新贵”，以北京为例，京师祭祀关羽的庙宇居然有116座之多，几乎占京师庙宇的三分之一。在大清王朝广袤的土地上，那些关圣庙、关帝庙、老爷庙同样为数众多，在偏僻的乡野，那些木雕、泥塑、石刻的关羽像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连他的部将周仓、义子关平都被当成神灵同享香火。

佛教见关帝的影响太大，便动了脑筋。佛教徒宣称，天台宗智顗大师在当阳玉泉山建立精舍时，关羽曾请求受戒，后为该寺伽蓝神，也就是护法神。宋代以后，佛教的寺庙都争着把关羽拉作寺庙伽蓝，杭州灵隐寺十八伽蓝旁就加上了关羽。不过，关帝在道教地位如此之高，在佛教只当个区区护法，未免有点大材小用，自然也就信徒寥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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