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将坛点亮过唐宋诗人的报国梦
公元前206年4月,楚汉相争初期,军事上处于劣势地位的刘邦,被迫接受西楚霸王项羽的安排,来到四塞险固的汉中盆地,作了汉王。不甘暂时失利的刘邦,凭借汉中盆地休养生息,期待重整旗鼓,北定三秦。特别是这年六月初,刘邦接受萧何举荐,“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将亡楚归汉的无名小卒韩信,“至拜大将,一军皆惊”的壮举,奠定了刘邦兴汉灭楚大业之基。韩信不负刘邦重托,实施了堪比“隆中对”的“登坛对”策略。八月,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奇计,成功袭取了三秦。之后,韩信靠其出色的军事才能,平定了魏代赵燕齐五国,垓下一战让项羽全军覆没,成为大汉王朝的开国元戎。刘邦礼贤下士重用人才,拜韩信为大将的重大事件就发生在陕南汉中城南(今汉台区),今存遗址拜将坛。岁月千年,人事沧桑。进入唐宋时期,以“重用人才得天下”历史名证的汉中城南拜将坛遗存,让抱有建功立业梦想的诗人们心驰神往。他们拜谒寻访,抒怀明志。拜将坛,点亮了唐宋有志诗人的报国梦啊!
诗人岑参从青年时代就两出边塞,在“万里奉王事”中,渴望建功立业。然而前后在边疆度过六年军旅生涯,因受幕僚或参谋低级职位的羁绊,使他在军事上未有大的建树。可是在大唐风起云涌的高亢之际,他却用如椽诗笔,触及时人不及的边塞风情,火山云,天山雪;大漠蒸腾,瀚海奇寒;狂风卷石,黄沙入天;雪舞天际,边关冷月,无不融入其诗篇。写出了雄浑壮阔、奇特瑰丽的诗意,摹景状物淋漓酣畅,气势如虹,让人如临其境;抒情讴歌悲壮中有凄凉,冷峭间绽春光;闪烁着慷慨报国的英雄气概与无惧艰险的乐观精神的特质,以边塞诗风成就了其在长安诗坛的最高荣耀。唐大历元年(766年)冬,已是中年的诗人岑参前往嘉州(今四川乐山市)赴刺史任。途经汉中,拜访了韩信拜将遗址,又为张尚书执掌梁州(今汉中市)军政大权而羡慕,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汉中二良将,今昔各一时。韩信此登坛,尚书复来斯。”谈今道古,聚焦拜将,再次触及了诗人那并未沉寂的戎马报国梦。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在嘉州任上一年后,还未施展开拳脚的岑参却被无端罢官,最后凄凉地病逝在成都客栈,魂飘异乡,知己垂泪。
唐咸通十二年(885年)的夏日,朝廷大臣路岩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因赏识“天分高爽,意度不凡”,以关心民生疾苦、针砭暴政权臣名震诗坛的才子胡曾,欣然召其为帐下幕僚。赋闲客居长安多年,已入而立之年的诗人胡曾喜出望外,即刻启程去成都。经过汉中时,他造访了位于汉水之滨的拜将坛,睹坛思史,吟成《汉中》一诗。诗云:“荆棘苍苍汉水湄,将坛烟草覆余基。适来投石空江上,犹似龙颜纳谏时。”诗人熟知“汉中开汉业”的历史,于是汉高祖刘邦拜韩信为大将的往事依稀涌上心头,激情澎湃。其不经意地弯腰捡起一枚汉江鹅卵石投向了江面,泛起的圈圈涟漪,他仿佛看到的是汉王纳贤的微笑龙颜。然而现实面前的拜将坛,还是让诗人有些失落:岁月中拜将坛已失去了曾“高十余丈,上容百许人”(《水经注》)的壮观景象,茂盛的野草爬满残存的坛基,诗人感慨不已!造成拜将坛如此荒废的情形,除无情风雨的剥蚀外,更有兵燹战争的破坏。诚如南宋诗人叶适在《送林退思四川分司茶马干官》中叹道:“汉中王霸地,从古锋镝争;崩摧韩信坛,阙落张鲁营”。诗人胡曾的命运更是不济:在节度府掌书记之职不到四年,其所倚重的路岩不幸被杀。高骈镇蜀,胡曾复为其幕僚。乾符五年(878年),高骈徙荆南节度使,其又随之,仍掌书记之职,后终老故乡。胡曾一介书生,入仕仅为幕府小吏,虽有满腹才气与济世之志,但终因“位卑难立事”而落幕人生。
北宋庆历元年,因反对仁宗皇帝以议和迎敌,靠给辽国纳“岁币”苟且立国的朝政,曾以上书《陈攻取十策》而震动朝野,进而获仕却不被重用的诗人张俞愤然辞官。在回归故乡四川的途中,拜临了汉中拜将坛,思绪万千,吟出了:“汉用亡臣策,登坛授钺时。须知数仞土,曾立太平基。”诗人明赞韩信遇明君干成一番事业的史实,暗讽朝廷面对西夏侵略软弱无能,叹英雄报国无门的愤慨。这“数仞土”应是诗人对北宋时拜将坛的直观描述。据学者丘光明《仞的量值》一文考证,仞这个单位,只是古代一个人身高的概念。《考工记》云,人长八尺,则仞为八尺可知。数仞土,以三倍算,约两丈多高。今天的汉中拜将坛遗址仅为丈许高,说明一千多年前的汉中拜将坛遗存比现在高大得多。张俞“数仞土”的客观描述,比同一时期的诗人梅尧臣《送人宰南郑》诗中“落日荒茆韩信坛”的“荒茆”描写更准确。说到张俞这首收录在南宋《舆地纪胜》中的《韩信坛》诗,有必要纠正一个错误。长期以来在汉中学者的著述里,介绍汉中古汉台遗址时,均有“据《大明一统志》载:宋张少愚撰有“留此一坯土,犹是汉家基”的诗句,这里的一抔土,就是指遗存的古汉台之说。查少愚是张俞的字,张俞并未写过吟古汉台的诗。从《韩信坛》诗文可见,“留此一抔土,犹是汉家基”,明显是明代文人由“须知数仞土,曾立太平基”篡袭而来的。
南宋乾道八年(1162年)春天,以爱国主战闻名的诗人陆游应四川宣抚使王炎之邀,来到了已成南宋王朝抗金前线的汉中。陆游营帐草军书,上马巡敌情。公务之余常亲临城南拜将坛以抒情怀,写出了“将军坛上冷云低”、“淡烟芳草汉坛平”的诗句,并在诗句下自注“近郊有韩信拜大将坛”,记述了他的考证。然而期望在“王师北定中原日”的光复大业中,能像韩信一样建功立业的诗人陆游,满腔热血报国情只在汉中沸腾了八个月,就遭遇无情的政治寒流。由于南宋朝廷的腐朽昏庸,主战将帅王炎被罢官召回,抗金阵营解体,幕僚星散。陆游只好在“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的失意悲凉中,离开了“将坛坡陀过千载”的汉中。十六年后,已退居家乡山阴的陆游,还忘不了千里之遥的汉中拜将坛,抒写《感旧》一诗再忆寻访将坛往事。在“惨淡遗坛侧”的诗句下,又一次挥笔自注云“拜韩信坛至今犹存”,把诗人至死不泯的铁马冰河报国梦,展示在了千古不朽的剑南诗稿上,让千百年来的无数后来者读之怦然心动,并为诗人生不逢时、壮志难酬,“死后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遗憾而扼腕叹息!
韩信拜将坛,点亮过唐宋诗人的报国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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