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称王旧州铺

汉中日报 2020-08-19 09:23 大字
赵勇

穿越秦岭经褒斜道出褒谷口后,进入汉中盆地,沿汉水西行,过勉县、入宁强,出五丁关、棋盘关,南下直通四川,沿途村寨密布,旧州铺就在这条要道旁边,曾为县治所在,是一重镇。

公元219年,魏蜀两国在汉中盆地西端进行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两年之久,当年五月,连阴雨下个不停,道路泥泞不堪,粮草运输困难,远离故土、身心俱疲的魏国将士,越发想念家乡的胡辣汤、油泼面,人心浮动,哗变一触即发,从来不立危墙之下的曹操,在处理了自以为是的杨修之后,抱憾放弃了汉中这个又爱又恨的“鸡肋”,引兵回归中原。至此,刘备彻底占领汉中,他策马而行,环顾四周,秦岭巴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他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他料也如此。

有位哲人说过,当人吃不饱饭的时候,目标只有一个,当人吃饱饭后,就会有无数个目标。在充分享用过罐罐茶、麻辣鸡、核桃馍、面皮、菜豆腐、腊肉、百花蜜等天汉美食后,刘备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总想弄出点大的动静来。当年7月,以马超、法正、诸葛亮、赵云等为首的蜀国一班重臣,恰到好处地上表汉献帝,劝称刘备为汉中王。称“自操破于汉中,海内英雄望风蚁附,而爵号不显,九锡未加,非所以镇卫社稷,光昭万世也。今社稷之难,急于陇、蜀。操外吞天下,内残群僚,朝廷有萧墙之危,而御侮未建,可为寒心。臣等辄依旧典,封备为汉中王,拜大司马,以董齐六军,纠合同盟,扫灭凶逆。以汉中、巴、蜀、广汉、犍为为国,所署置依汉初诸侯王故典。然后成功事立。”署名者多达120余人,该表对刘备极尽夸赞,简直就是文化地理当朝唯一的正确路线的代表。刘备十分清楚,这班人劝进的目的,无外乎图个水涨船高,来个加官进爵,从古到今、历朝历代,谁不是这样呢?大家出生入死、兢兢业业,总得有所回报,作为大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当什么大哥?于是稍作推辞,便顺水推舟、欣然接受。接下来,就是选择黄道吉日和合适的地方。地方最终选择了旧州铺,这是一处开阔的平地,南临汉水、东靠堰河,谓之“二水洗铧”,土地肥沃,民众富足。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设坛,除了地理优势之外,少不了随军术士的占卜算卦,中国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神汉巫婆。正式称汉中王当天,刘备的心情毫无疑问是复杂的,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自己那个曾经被曹操、孙权、袁绍等名门望族怀疑耻笑的中山靖王之后的身份,想起自己编织贩卖草席、三餐不继的苦难岁月,想起半生的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再看看如今山呼海啸般的追随者、沃野千里的国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高潮,不禁流下了激动的热泪。活到这个份上,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值了。史书记载,“建安二十四年七月,筑坛场于沔阳,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许靖、法正请玄德登坛,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拜贺,为汉中王。子刘禅立为王太子。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诸葛亮为军师,总督军马一应事务。封关、张、马、黄、赵为五虎大将,魏延为汉中太守。其余各拟功勋定爵。玄德既为汉中王”。一次设坛称王,众人各有所得,皆大欢喜。刘备为什么要称为汉中王?而不是蜀王?历史学家认为,刘备毕其一生,都在不断证明其王室之胄的血统,这一血统,是其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主要资本,汉中是高祖刘邦的发祥地,称汉中王,一方面表明自己汉室之胄的纯正血统,一方面也是向先主致敬。

历史学家称,刘备夺取汉中后,自称汉中王,此举在政治上是一大昏招,实为急功近利、居虚名而害实利,相当程度上毁却了刘备之前的谦逊低调的政治声誉。称王之后,刘备遣使到许都进表。表到许都,曹操听知玄德自立汉中王,遂大怒曰:“织席小儿,安敢如此!吾不能灭汝,誓不回都,除死方止!”曹操为何如此震怒,因为在此之前,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王,“上三授,操三辞”,后来勉强接受,表现得十分低调谦和。刘备急不可待自称汉中王,在曹操眼中简直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后来,曹操听从司马懿计谋,暗中与东吴孙权联手,打压蜀国。称汉中王两年之后,关羽军团覆灭,荆州三郡丢失,夷陵之战惨败,前后折损兵马十万,大将重臣和军中骨干损失无数,复汉梦碎,白帝啼血,令刘备饮恨抱憾而终,皆发端于此。可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今天,坐落在勉县县城以东约三公里的旧州铺,因为国道改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只有一通“先主初称汉中王设坛处”的石碑,立在一棵古老的柏树下面,寂静而又落寞。2004年四月,中央电视台拍摄《走遍中国之秦巴谷地》,来到这里,三天时间里,笔者随着央视记者的镜头,走进村子深处,发现这里有独具特色的四合院,深深庭院,花木扶疏,春雨顺着屋檐落下,四水归堂,秦砖汉瓦筑就的飞檐斗拱,墙壁和屋顶随处可见的金属饰物,都在诉说着一段风云激荡的过往历史,意境悠远,古意十足,不由得让人的思绪飞翔到遥远的三国时代。陪同的村干部告诉我们,之前寨子的门楼上,还镌刻着四个大字“昭烈故都”。

在历史前进的匆匆步履中,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岁月如草木,兴衰更替不休,令人眼花缭乱。唯独脚下的大地永远存在,厚重不语,供人类生息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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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县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勉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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