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夹钟小考

广元日报 2018-04-07 01:04 大字

广元夹钟A面

广元夹钟B面

贾红丁文·图

2001年春,广元市老城接近皇泽寺的嘉陵江段,有人在挖沙石作业时,从江中挖出一精美的古代铜钟,双虁龙交蟠钮,商周形制,遍体红斑绿锈,古意盎然。

此钟残高22厘米,肩宽5.5厘米,口径17×14厘米,钟体厚1.2厘米,钟断口呈椭圆形;钮高6厘米,宽5.5厘米;残重2.1公斤。钟钮呈双虁龙交蟠,二龙张口相对,臣字眼。双虁龙身铸卷云纹、云雷纹、勾连雷纹、斜线纹、波形雷纹。在细云雷纹、绳纹、乳丁纹之间的钟身正反两面铸有以绳纹为界的条形方格,方格内分别铸仿瘦金书铬文二字,读曰“广元夹钟”。

广元古城出土古文物甚多,但自带“广元××”铭文的从所未见,此钟对于研究广元古城(利州)的政治、文化、军事、经济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也具备同“广元府碑”相同的史料价值,给古城“利州”元代升广元府提供了有力的实物佐证。

如今,广元夹钟已被广元万安博物馆收藏。为寻找、保护这广元夹钟颇费了许多周折,也流传着一段颇为曲折的收藏佳话。

失而复得

广元夹钟出水后不久就被沙石船工人卖给了一古董商人,笔者闻讯后经中间人多次斡旋,终得一见。静观其钟,商周造型,气势磅礴,虽残破仍不失其举足轻重的地位和风采。问价古董商索价甚高。最要命的是几个古董商商议将把广元夹钟铭文从绳纹处锯掉,锯口上作上伪锈当商周铜器盖拿到外地去发财。笔者当即就极力反对,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明保护文物的道理,同时表示价格可以再协商。后来听中间人讲,他们不想让给笔者,因为怕出不起价。听后真叫人心中酸涩。也有藏友相劝:“半截破钟,我们和文博单位都瞧不起眼,你还折腾什么……”

返宅后若有所失,万分牵挂,夜不能寐,心急如焚。回想广元夹钟已毁一半,刚一面世,又将遭厄运。好在铭文尚存,尚若锯去,近千年文物将毁于一旦,也是古城“利州”的一大损失啊!想到此处,一种保护文物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心中暗暗发誓,天明后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夹钟”拿到手,小心地保留下来!

一宵辗转未眠,东方微晓笔者即筹款前往,在门前恭候多时,叫起中间人提出协助购钟事宜,当即委以重任,并告之寄予厚望,恳求再三鼎力相助。哪知世事多变,去时得告“夹钟”已被古董商人连夜转让给旺苍的另外一位古董商了。

晴天一霹雳,眼前一片茫然。经中间人再三交涉,卖方才肯透露对方的地址与联系电话。兵贵神速,再也不能错失良机,几经周折,方找到其人,却又告曰“已被道上的朋友捎到成都去了。”古董商贩们信息如此之快,是未曾预料到的。经请客喝酒多次美言,才与成都的某君取得联系,又即夜驱车赴蓉,几经周折,终得见面。或许是被笔者锲而不舍追的精神所感动,古董商同意让出。但商人索价不菲,经几次讨价还价,最终仍叫我们“大出血”。虽付出甚多,却失而复得,无限宽慰。手捧“夹钟”,倍觉亲切,百感交集。

历史见证

广元夹钟虽残,但文物研究价值不残。半截“夹钟”,气势磅礴,风采犹在,仍不失雍容华贵,光彩照人。正因为残缺,才让人们怜惜和向往完整的美。正因为残缺,才启迪着人们去探索,去研究,给人们留下了无穷无尽的遐想和悬念……

小考此钟,自铭广元夹钟,有时间、地点,铭文可考。应无异议可言。研究下去也和广元古城“利州”,皇泽寺“广元府碑”有一脉相承的关系。

川北边缘的广元城,山青水秀,人杰地灵,古称“利州”,是一座“川北锁钥”、“蜀门重镇”,历史名城,女皇故里。在地理环境上处于川、陕、甘三省交界的嘉陵江上游。北连巍巍八百秦岭,南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天险,东临凤凰山威镇古城,西靠乌龙山凌空虎踞,群山环绕,气挟风雷的神奇地貌,使“利州”古城铜墙铁壁,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气势非凡,成为古往今来兵家必争之地。利州作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的诞生地,名扬天下。

查阅广元古城2300余年变迁史,今人思绪悠悠,怀古之情油然而生。公元前三百一十六年,战国枭雄之一的秦国并吞了蜀国,将苴侯改为“葭萌县”,晋置兴安县,随唐改置“利州”。后建“绵谷县”。宋置“利州路”。宋理宗赵昀端平以后利州处于宋元战场,兵乱。元宪宗三年(公元1258年),置利州路,设元帅府。元世祖至元十四年(公元1277年),新置广元路,并置总管府(广元府)。元世祖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在广元路置四川北道宣慰司。

青山依旧,绿水尚存,只有“广元府碑”至今还耸立在嘉陵江畔的皇泽寺,伤痕累累地向人们默默地诉说古城“利州”的枯荣与兴衰,波澜壮阔的战争历史。碑文如实记录了至元十四年罢“都元帅府”改升“广元府”的经过。

广元夹钟应是至元十四年(公元1277年)蜀都元帅府改升为广元府路时庆典所铸礼器(乐器钟),说明元时的官僚贵族崇拜汉文化,为自己歌功颂德,过着顶礼膜拜,钟鸣鼎食的生活。据推论,同时铸有一组广元夹钟,其余的被历史的尘土所掩埋,或因人为因素早已失散,泯灭不存。也许尚未出土,也未可知。笔者收藏的广元夹钟或许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存于皇泽寺,后毁于兵火而坠入江中,今能重见天日实为万幸。

广元夹钟究竟毁于何时无从可考,但夹钟自铭广元夹钟没铭“利州·夹钟”给考证和断代提供了有力的时代依据。夹钟书法娟秀,有南宋“瘦金体”书之遗风。夹钟出土地离广元老城和旧时城中心的政府街旧衙门较远,金元时限铜极严,铜十分金贵,作为官府铸钟,一般不会在老城的广元府毁坏后再抛入江中。夹钟出于广元皇泽寺下的嘉陵江心河段,距皇泽寺古建筑群较近,从地理位置推论可能是于皇泽寺坠入江中的。广元夹钟古香古色,商周器形,青铜铸就,细辨与元代“八思巴文”至元通宝大铜钱铜质黄里透红的铜色一致,与明清铜质显然不同。且铸造工艺精细,气势不凡,有宋代遗风和鲜明粗犷的元代气息。

广元夹钟的面世对于研究广元在元代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为宋古城利州改广元府提供了实物依据,可补史缺。广元夹钟是历史的见证物,记载了广元古城的风云变幻和兴衰枯荣,是不可多得的地方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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