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 事 ◎韦如辉

亳州晚报 2020-06-23 07:32 大字

[摘要]◎韦如辉

芡河和茨淮新河,像两条渴望入海的蛟龙,一路闹腾着东去。到了那年乡下这块洼地,粼粼的河水弄得满地皆是,哎呀,一片片的河水接天连日,分不清天边在哪儿,地角在哪儿。

广元老汉噙一管老烟管,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黑嘴巴说,这是个蛤蟆尿尿都发水的地方。他老人家并不知道,这景象都是那两条调皮的家伙闯的祸。

正是黑鱼繁殖的季节。

什么是黑鱼?广元老汉吐一口浓烟,在空气中打着旋。黑色的鱼呗,我们这里叫“火头”。这话说得贴切,黑鱼不仅通体色黑,而且火气大,属于淡水中的猛鱼。

浅浅的水域里,阳光照射下,水温渐渐升高,水面浮起一层黑色,像不经意间撒下的墨汁,慢慢地洇润着。可是不是,洇润下去的墨汁,迷漫开来是升不上来的。

广元老汉不用多看,便知道那一层黑色的下面,或者不远的草丛里,隐藏着大家伙。不是墨汁的一层黑色是一群小黑鱼秧,大家伙便是领秧的黑鱼了。领秧的黑鱼护秧,跟大人呵护着自己的小孩一个样。

广元老汉是个逮黑鱼的高手,从小就是。

小时穷,地里打的粮食,填不饱肚皮。蛤蟆再尿尿,庄稼没到收割的时候,便烂在地里,直接变成继续肥田的泥。

好在有这一大片水域,水多且鱼肥。

广元把娘纳鞋的针在火上烤,弯成钩,穿上线,拴在柳树条上,侦察兵一样逡巡在水岸边。当然,还需要几根马鬃系在弯钩上。难不倒聪明的广元,他装作给吃草的小马驹挠痒痒,乘其不备,快速地拔掉几根。有那么一次,广元的脑袋被激怒的小马驹踢了一蹄子,起了个不大不小的包。之后上了学的广元成绩差,不开窍,大伙儿都笑话他,脑袋被驴踢了。其实不是驴,是马。大伙儿更是笑声不绝,真笨!马跟驴是一家啊。广元挠着头皮,细想想,也是。

广元上学笨,逮黑鱼可不笨。

他把系着马鬃的弯钩,甩到小黑鱼秧群里。可不得了了,小黑鱼受到惊吓,四处逃窜。领秧的大家伙不好惹,性子烈,脾气暴,哪里可以容忍孩子们受气,便张开大嘴,死死地咬住钩。

正中了广元的奸计。

广元家有鱼吃,肚皮不空。

直到现在,广元老汉依然记住那段恩情,没有这片水,估计要饿死人。

缺吃少穿的年代,早已尘封到岁月深处。大伙儿的嘴巴却越来越叼,或者说越来越馋。黑鱼这道菜,煎、蒸、烧、炸,花样迭出,美味可口。

广元老汉捕获的黑鱼,不是一般的抢手,而是十分乃至万分的抢手。往往不要到家,半路上就被人买走。有那么几次,广元记不清楚了,一个装作很熟悉的陌生人,跟在他的后面,他走哪儿,他跟哪儿,把老汉吓了一跳,这个人是干什么的?等鱼上了钓,那人的手伸过来,递过来两张红红的票子,师傅,这个卖给我吧!广元老汉挠了挠头,把一脸的不好意思挠出来,啥时候自己当师傅了。

广元老汉的侄子在南方挣鼓了腰包,返乡创业,包了个大鱼塘。春天把白花花的鱼苗放下去,本打算到秋后再挣一大把,没想到却亏了本。广元告诉他,鱼苗打小就被黑鱼给吃了。侄子想不明白,叔,这黑鱼这么厉害。广元白了他一眼,那是当然,塘没清,黑鱼沉了底,在泥里可以活百天哩。

侄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说,妈啊。无奈之下,他让广元逮黑鱼,逮住鱼算自己的,每一条还奖励二十块钱。

广元老汉拿出看家的本领,不分时令地逮黑鱼。

疏于看管小孙子,落了水,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漂到草丛里。

老伴哭着抱怨广元,都是你逮鱼造的孽。

老汉想不明白,跟自己逮鱼有什么关系?依然我行我素。

一天,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跟广元老汉签订了协议,全部回收老汉捕获的黑鱼。

广元老汉发现自家的存款越来越少,问老伴,老伴支支吾吾的。

老伴信了佛。

信了佛的老伴放生成瘾,雇人收购了广元老汉捕获的鱼,之后悄悄放生。那个老板,就是老伴的雇员。

广元老汉现在不再逮鱼了,他叼一管老烟枪,在刚建成的农业示范园区,像笨鸟一样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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