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桐子花开时
◇征平
老家门前那条小河的水,悄悄地变绿了;叽叽喳喳鸣叫的小鸟自由飞窜在杂树丛中,尽情享受着春天的快乐;漫山遍野绽放的杏花梨花李花,渐渐凋谢,枝条上长出嫩嫩的树牙儿。一夜间,几阵大风吹过,天气忽然回冷,寒意复身。这是一种叫“倒春寒”的自然气候现象,老家人历来就有“冻桐子花”的说法。
桐子树是一种油料树木。不择地方生长,易于成活,山坡上、大路旁、河沟边到处皆有。三四月开花,花朵犹似一只高扬的小喇叭,白色嵌红的花瓣紧紧包裹着几丝芯蕊,鲜艳夺目,惹人喜欢。桐子树所结的果子榨出的桐油,是一种能够杀虫防蛀防晒而光亮的最佳漆料。
就在桐子花开的美丽季节,爹的病情加重了。
爹是父亲的同胞二弟,是我的亲叔伯。按老家的习俗我应该叫爹为“二爹”,但我从小却叫二爹为“爹”。他出生在旧社会,生长在国家极度困难时期。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初中还未读完,因家庭生活困难而辍学回家,不久去大石医院学医,回乡后一边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一边跟岳父继续学医。他朴实善良,为人忠厚,一生以劳动为主,兼任大队赤脚医生。生三女一男,养育艰辛。四个孩子哺乳期缺奶,则以大米加核桃锤细后熬熟食喂,无论再苦再累、再冷再热,夜间都得起来好几次。年轻时代遇上“十年文革”,他是非分明,立场坚定,不参与派性和武斗,热心参加集体公益事业,表现积极,自己未受到大的波折,生活过得平淡实在。爹的身体素质和生活习惯一直很好,既不抽烟也不饮酒。正当儿女们长大成人,条件开始好转,却患上不治之症。他在广元城里从事物管工作,突然几天头痛发昏,便去医院检查,结果被诊断出“肺肿瘤”,做了手术,经过几个疗程的化疗,恢复得还算不错。刚过去两年,病情出现恶化,医院复查为“癌细胞转移”,医生告诉家人“只能靠药物短期维持,可准备后事”。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我们格外吃惊,包括爹本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严酷事实。在医院治疗一个多月时间,没有任何好转,医生征求家人和他本人意见,我们将他送回老家。十天后的2012年农历二月二十二深夜,六十八岁的他安详地闭上眼睛,走完了他平凡而勤劳的一生。
山上开满了桐子花。桐子花吹着小喇叭,小鸟儿奏起哀乐,河水低头默哀。我们从堂屋里把爹的遗体缓缓移出老院子的后大门,再沿着那条山坡小路,将他送到另一个天堂世界。这是杨家的老坟林,离老院子相距一里路远,南北朝向,后依乌云山,前望太平山。坟地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安葬有本家族几十位先去的老人,爹与祖父母、曾祖父母、高祖父母一样,将永远宁静地躺在这块肥沃洁净的福地之中。
周末的午后,我行走在垂柳依依的南河堤岸,看到几株含苞欲放的桐子树,夹杂在一片杨树、槐树、梧桐树、皂角树的树林之中,更加怀念已逝的父亲和爹。我顺手抚摸着一叶花枝,呼喊爹的名字——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你走后,你的亲人无时不在思念着你,家里一切平安顺利,二妈身体也好;你尤其放心不下的小儿子,已真正长大成人,正在自加压力奋发图强向着自己理想的目标迈进;两个小孙女成绩优秀,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两个外孙子已结婚成家。你走后的五年内,老院子的三位长辈相继病故;2015年冬天,你的同胞长兄、我敬重的父亲,突发脑溢血,深度昏迷三十八天,经抢救治疗无效,最终离开人世;前年五月,比你还小二十岁的一位隔房堂弟,刚进半百年龄也因病而去。
又到一年桐子花开时。窗外飘着细雨,室内一阵清冷。我忙过公务稍闲,从书柜里取出我的散文集《馨正荷香》,再一次含泪读完那篇怀念爹的文章《木屋诊所》。晚上在家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铺开稿纸而不用电脑,写下这篇短文《又到一年桐子花开时》,以示对爹和父亲,以及所有去世的长辈亲人的深切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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