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宝地全古天堂

魏小安

文物古迹游，相对于自然风光、休闲度假、娱乐康养、乡村风景等热门旅游产品，在世界范围内，既是传统项目，又是朝阳产业，可以说方兴未艾。到中国，不到长城非好汉；到巴黎，没见识埃菲尔铁塔的风采，就如同没到过法国；到埃及，不见金字塔会抱憾终身；到柬埔寨，没看到吴哥窟，就跟没到过柬埔寨一样。了解一个国家的荣耀，认识一个民族的骄傲，往往要从文物古迹中去找答案。同样，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古迹，就是这个地方的文化标志、文化灵魂，就是这个地方的文明基因，就是这个地方赖以生存发展的内生动力之源。文物古迹游之所以长盛不衰，并且处于方兴未艾的状态，正是文物古迹自身的魅力所在。

李白留下的“蜀道难”，让天下人都知道蜀道的艰难与行走不易。对于剑门蜀道，我向往已久，到了现场，仍然感到震撼。而且剑门的古迹，品种众多，品味甚高，目不暇接，流连忘返。现在，《广元十古》一书在努力之下，即将付梓。书上介绍的历史与故事，文物与古迹，与眼睛看到的，亲自感受的，肯定味道不同。这也是文物古迹游之所以吸引游客的地方。通过文物古迹游了解历史，对比古今，增加知识，扩大视野，从而达到修心养性、提升素质的目的。对忙于生计无暇读书的一类人来讲，通过文物古迹游，既休息又学习，鱼和熊掌能兼得，何乐而不为呢？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就成为当今人们乐于“古游”最好的注解。

中国在倡导、规范“古游”上起步虽晚，但力度大，进步快。2014年，由全国休闲标准化技术委员会、中国旅游协会休闲度假分会主办的中国“三古旅游”论坛在苏州同里举办，之后在广元剑阁举办，就扩充到“六古”，来自全国各地的旅游专家对六古旅游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些资源在全国的分布比较零散，在地方上多呈单一性存在。唯有广元，是“六古”集大成者。“六古”这样集中在一地，全国罕有。除“六古”外，广元的古树、古崖、古驿、古渡也为全国罕有，有专家把这“四古”与“六古”相并，称之为“广元十古，全国独有”。

2017年，我们又在浙江丽水开会，提出“九古旅游”，也是有感于中国古迹的丰富，在会议上，进一步形成全古资源推进的概念。多年以来，旅游部门和文物部门，旅游专家和文物专家，在这个问题上总是有点争论，或者说侧重点不同。十年以前有两句比较典型的话，一句叫“莫使遗产成遗憾”，这是强化保护。我说了一句：“莫使遗产成遗物”，是强调利用。现在已经形成了高度的共识，就是活化利用，这一点我非常赞成。如何活化利用？先数数全古资源，什么叫全古？一开始我们叫三古：古城、古镇、古村庄，后来我感觉这个概念有点单薄，或者说不足以概括，又加了古道、古关、古街区。到后来发现还是不行，就从六古变成九古，古渡、古树、古庄园。所以我们分别开了三古论坛、六古论坛、九古论坛。

讲活化利用，其实严格地说，我们的遗产越来越少，而且遗产保护和利用是个永恒的问题，所以我提出“泛古”。“泛古”什么意思？除了九古之外，还有古寺、古观、古祠堂、古桥、古驿、古码头、古堰、古堡、古梯田等等。也就是说，有实际遗存、能形成产品、构建吸引力的，都可以纳入这个范畴。再往下还有一个全古的概念，就涉及到一些软资源，就是古史、古事、古名人、古诗、古词、古文章，古风、古俗、古传统，太多了。这一类是什么？有历史传承，能形成文化，产生独特影响。这样我们就可以形成泛古和全古这样的概念。意义何在呢？就是首先要作为资源看待。

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史，三千年的建城史，可以说资源无数，但是比较遗憾的是，历代战火毁坏无数，近代以来则是不断的运动，一步一步深入毁灭。曾经不止一个外国专家问我，你们一口一个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在哪呢？都在博物馆里吗？除了博物馆，还在地下。现在地上所余不多，所以尤其金贵。

很自然就涉及到今天的建筑理念，现在垃圾建筑无数，今天的垃圾建筑，明天的建筑垃圾。可是我们现在回过味来了，拆了老的建新的，建了新的想老的，想了老的仿老的，赝品充斥全中国。同时，传统的土木结构建筑，使我们在历史上就不重视老房子。一个朝代一把火，一场战争一扫光。我们有句老话：“光大门楣”，什么意思？就是把门拆了，修大一点的门，动不动就“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这都是这种观念的反映。我想倡导的是什么？今天的精品，明天的文物，后天的遗产。今天好好干点这样的事，到后天变成遗产，这不好吗？这里面可以举一个例子，古北水镇是保护还是利用？我觉得都有。但是他很聪明，没有叫古北古镇。看完了古北水镇我评价很高，这是一流的旅游产品。但是从总体来说，山西的建筑格局，浙江的工匠手艺，北京的文化元素，是这样的一个组合，是古还是新呢？可是给大家的感觉，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就是古董，这样的项目就是未来的遗产。

当然，我们现在很多潜在资源还在挖掘，比如说古道，从西安到成都，先秦时期就有十二道，金牛道、傥骆道、陈仓道都是古道，现在可以看得见；再比如茶马古道，从云南的易武一路向北，五条茶马古道；还有从武夷山到俄罗斯形成了万里茶道；这些东西我们都需要挖掘挖掘。所以每一个资源都有不同的情况，包括成片的古树，翠云廊是极致，大气磅礴，悠然山水，千年传承。

我在全国跑得多，一方面感觉资源太丰富了，另一方面的感觉我们认识不到位，保护不到位，挖掘不到位，利用不到位。有些利用不是利用，只是一些皮毛，但有些确实做到位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全古资源全面推进，需要做一篇大文章。现在问题在哪呢？就是中国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和丰富文化无处不在，但是现在形成的状况是什么？很有说头，很少看头，很没玩头。确实需要文化，更重要的是挖掘价值，积极利用。

第一个方面：产品的价值。从旅游的角度来说，历史价值是观光，文化价值是体验，精神价值是我们的家园，这是根本性的需求。我们现在上来就把它提升到家园的高度，实际上提得太高了反而难做个事情。第二个方面：作为衍生的价值，首先是环境价值，生态环境越好，价值越高。其次是山水的价值，这就是景观的价值，这就需要进一步的扩展。三是农副产品的价值，需要提高。第三个方面：就是作为实体的价值。严格地说，如果作为实体，现在的市场评估没有办法评估。一是资产价值，从资产的价值来说都是老旧，怎么评能评出来价值来。二是土地价值。土地价值在转换，实际上由于有老旧资产的历史文化价值，土地价值才升值，否则的话，一个山区升哪门子值。三是产业价值，产业价值的核心在这里提升。第四个方面：作为市场的价值。交通在不断地变化，区位价值也在变化。市场价值的意义在哪？在聚集。所以不是每一个古村，每一个古镇都可以起来。二是品牌价值，品牌价值是永恒的，所以一个品牌，一旦形成，就是一个IP，在市场上的价值就完全不同了。第五个方面，作为长远的价值：资源可持续，环境可优化，市场可扩充，这是从根本上来说。所以我始终的看法，利用是保护的有效办法，旅游利用是全古最好的保护手段。

历史上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破坏，现在面临最后一次破坏，就是狂飙猛进的城市化。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下，事情到底怎么做呢？如果从发展过程来看，历史沿革形成资源，来不及破坏留存了资源，好多地方穷，但是从旅游的角度非常好，为什么？因为穷的连破坏的力量都没有，留下了一片好山水，留下了一片好文化。就怕因穷乍富，破坏力量极强。现在工业化形成的破坏力量，已经达到了史无前例。到地方，经常听到有的官员一张口就是拆。少说这个字行不行？拆简单，而且不在乎，农民的事也能搞定。问题是搞定之后的结果如何？我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需要重新认识资源。但是现在问题在哪？单一方式、单一产品，大拆大建、破坏产品。所以我们需要倡导综合利用、丰富产品，品牌塑造、创造产品。这就是我们全古的历史过程，也是剑门蜀道的组合性意义所在。

要形成保护的动力机制，保护的动力机制背后一定是利益机制。如果保护对当地政府没有好处，政府就不会有积极性；对农民没有好处，农民也不会有积极性。所以很自然，就是这样的利益机制，形成保护机制，我们才能长治久安。所以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叫保护传统遗产，一个方面叫创造新的遗产。现实是什么呢？保留不完整，保护不到位，模式不成熟，竞争同质化，联动效率差，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现实。其实这些问题都没有那么重，原来我们看得很重，后来发现这就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太急了也不行，太强迫了也不行。一定要把农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简单的方式就是引导。比如说一个村子，选两栋老房子做成样板，这个样板一出，来了客人就去了，农民就看明白了，左邻右舍就开始自己改造，而且就按照你倡导的这个方式改造。很多村子里面白瓷砖的房子有一大堆，现在农民自己把白瓷砖扒下来。为什么？他知道白瓷砖的房子没有人来。所以这也是一个市场的内生过程，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反过来说乡村的自然生长。这个理念很好，但是有纯粹的自然成长的乡村吗？没有。在历史上是乡贤、乡绅治理，制订了一堆乡规民约，本身也是一种治理方式。只不过原来是自治理方式，或者是乡绅治理方式，现在是政府治理方式，但是绝对的自然生长是没有的。如果是绝对的自然生长，这样的乡村一定发展非常乱。也不能盲目认为自然生长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一定是有最佳治理状态和最佳的引导状态，才能把这个事推动。

具体表现，一在产品同质化：一到古村镇，就是古建筑、仿古生活，就这几样；二在经营单一化：单一主题，单一观光，单一门票；三是文化低俗化：少依据，少了地方的文化依据；多模仿，形成恶俗表现。四是过分商业化，竞争开始，围追堵截也开始了，因为大家是寻求乡愁，到哪能看到乡愁？反正很多古村，多数没感受到乡愁，只感受到商业。

这样的话，重新研究一下全古旅游。首先，保护与利用，保护内容、保护机制、动力体系、保护技术，这一切都存在，尤其是保护技术，一系列都得采用。我们老强调传统技术，传统技术就有一条，成本高。那么高的成本大家怎么来做呢？所以传统技术和新技术的结合，形成适用技术，我觉得这对我们传统资源是有一个推动。

第二，以资源为基础，以市场为依托，以文化为特色，以发展为目标，多元化模式，多样化产品，是根本。如果说古村古镇最后都变成观光显然不行，一定要有多元化模式和多样化产品，分层次、出特色。古城聚集化、古镇休闲化、古村生活化、古街综合化、古道特色化、古关历史化，就得把自己的特色突出。这就是文化观光与生态的结合，传统的资源与现代生活的结合，乡村旅游与城市的结合。传统文化现代解读，传统资源现代利用，传统产品现代使用，传统和现代不能结合，有很高的科研价值、人文价值、历史价值。从旅游的角度，要研究审美价值、旅游价值、市场价值。稳定存量、发展增量，以增量拉动存量，以发展调整推动。

在全古资源越来越少的情况之下，应该千万慎重。有些地方政府好大喜功，开发商贪大求洋，规划者推波助澜，评审者随波逐流，这样能行吗？这就需要强化功能性，突出主体性，追求异质性，形成复合型，来谋求最后的发展。说到强化功能性，任何一个古资源首先要研究功能，我在实地考察的过程中，时时在想，古人做这个事是什么目的？动不动就是审美功能，古人的审美功能是锦上添花，首先是实体功能。同样，我们在利用的过程中，也要考虑这个。所以讲古色古香，古色是观感，古香是体验。何谓突出主体性？即文化主体和主体文化。现在我们老感觉千村一面，然后千镇一面，古村古镇弄完了，还是千村千镇一面，这行吗？自己的主体到底怎么搞出来，这个难度很大。如何追求异质性？我评价江苏的三大古镇：商业周庄，文脉甪直，智慧同里。浙江三大古镇：悠远乌镇，生活西塘，财富南浔。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这些东西是历史上就形成的，我们只不过是把它放大了，就觉得特色非常突出。可是现在历史的文章做得不足，只看到了表面性的文化元素，做的也是一些表面文章。要着眼长期性，从开发商的角度来说，任何一个古资源的利用都是长远投资，长远回报，这就需要剑胆琴心。剑胆就是要有持久性，要能够坚持；琴心就是要有创造性。最终是形成复合型。综合性资源要形成链条性扩张，所以小村有小村的做法，大村有大村的做法，古镇有古镇的做法，没有一个模式可以包打天下。

但是各种模式总有一些共同点，我们可以把它勾出来作为一种基础，就像讲标准一样。大家说讲个性、讲创造，为什么还要强调标准？不止一次有人跟我提这个问题。我就说三句话：标准是底线，个性求高限，创造是无限。同样，在全古资源全面推进的过程中，也需要研究这么三句话，最终达到延长产业链，扩大产业面，形成产业群。

在全国全古旅游的发展热潮中，广元“十古”，历史悠久，种类繁多，资源稀缺，展示集中，保存完整，价值不菲。蜀道正在申遗，广元“十古”不仅佐证了蜀道历史文化价值，而且支撑蜀道的申遗，其“古游”价值也将得到进一步提升，炙手可热。广元市政协在这个背景下，对广元“十古”进行了重点梳理，并在此重点上对其它有价值有特色的文物古迹进行了发掘整理，使广元“十古”显得更为丰富。

总之，走进广元看“古游”，广元就是古游天堂。古城、古镇、古村、古街、古道、古关、古树、古崖、古驿、古渡、古牌坊、古石刻、古戏楼、古寺庙、古院落、古墓葬、古塔、古桥梁、古战场、古祠堂、古历史遗址等。想什么古，有什么古，想看什么古，有什么古,广元就是成就全古旅游的梦想之地。（作者系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首席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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