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猫儿寨
□刘克安
一座古老的石寨，像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猫，你目视它，它盯着你，灵动活泼，栩栩如生，大自然的神工杰作，令人惊叹称奇。
“亲不够的故乡土，恋不完的家乡水。”这话说得好。老屋坐落在寨子脚下，距寨子不过咫尺之远。每次回家祭祖、探亲访友，都要和家人登上寨子游览几圈。熟悉的景物、泥草的清香、满眼的绿意，还有童年的回忆，走在幽静的小径上，踏实舒心，轻松惬意。
石寨脚踏两山，岿然从容，四面悬崖峭壁，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它由三部分组成，长约1500米，宽约300米，高约50米，外形酷似猫，祖祖辈辈称它为猫儿寨。大大的猫头，还有点方，帅气可爱；头前的柳叶洞穴，就是猫的嘴巴，唇角上扬，微笑示人；一对拉风的耳朵挂在头的两侧，每只耳朵由两砣巨石合成，上小下大，粘在一起千年不倒，一副倾听八方的机灵样；挺直的躯干稍显修长，壮实而不笨重；尾巴紧贴地面，舒展而有力量。“猫”的腰部两侧，各有一股泉水，顺寨而下，在沟壑涌出，形成天然水井，一年365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像甘甜的乳汁滋养这方芸芸众生。早年寨上草木稀疏，“猫”显得清瘦，如今植树种草，林木繁茂，“猫”被遮得严严实实，像披上一层厚实的绒毛，比以前丰满多了。
地壳运动塑造的这石寨，位于广安区、岳池县的交界处，距“广武公路”两公里，归属于齐福镇、枣山街道办事处相邻的三个村、五个组。据健在的长辈回忆，原来有东门、南门、西门通往寨上，三道门荒废后已经失去往昔的模样。“猫”的尾部住有几户人家，“靠寨吃寨”，“猫”的腰间建有一座古庙，至今还能看到石雕、碑刻的“断壁残垣”，新中国成立后，保存尚好的古庙改成了村级小学校。由于寨子地势偏高，用水要下寨子去挑，生活不方便，住户和学校都迁下了寨子。上世纪“蹉跎岁月”期间，一股破“四旧”之风，人为把古庙毁了，还损伤了“猫”的右耳，寨子边缘的安全护栏被撤，“猫”的完美形象不复存在。
千古流芳的传说，赋予石寨神秘色彩，有口皆碑。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蹿来一伙强盗，肆意抢劫财物，祸害百姓，搅得人心惶惶，惊恐万状。石寨化身一只威武霸气的猫科动物“黑虎”，怒吼声声，吓得强盗魂飞魄散，四处逃离，黎民百姓又过上平静的日子。驱走了强盗，“黑虎”恢复了原貌。为答谢“黑虎”护民有功，每年农历二月二十九日这天，先辈相约聚会，举行盛大活动，敲锣打鼓唱大戏。后来，这个村子也取名为“黑虎村”了。
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寨上以沙土为主，早年有种植小麦、豌豆、胡豆、红苕的传统，年年收成不错。日照时间长，光线很充足，这些粮食作物色泽鲜、质量优、味道好，很讨“主人”喜欢。四季轮转，寨上总是花讯不断，充满生命活力。“倒春寒”吹开的桐子花，是乡野独特的风景，白里透着殷红，朴实无华惹人怜爱。母亲用桐子叶包裹的小麦粑、苞谷粑是童年最香的味道；夏雨滋润的野胡萝卜撑开一个个玉盘，丰韵各异，咀嚼一口味似茴香甘甜。我连根拔起背回家，晾干卖给药铺，换钱买过铅笔本子；一夜秋霜起，野菊花穿上黄金甲，星星点点，流动醉人，用它泡茶，是清热解毒的上品；寒冬腊月，芦苇花絮飞舞，柔美轻盈，占尽风情……这些“小家碧玉”，虽不大雅，也不俗气。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少年时期的一次经历，刻骨铭心，没齿难忘。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雨后的天气显得闷热，大人集中上寨翻苕藤、扯杂草挣工分。我背上小背篓，紧随劳动队伍捡柴。崖边一棵开花的黄荆吸引我，我伸手用镰刀去割它的枝条，由于湿滑、踩虚了脚，瞬间坠下四楼高的悬崖，迷迷糊糊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后，以“观音坐莲台”的姿势，正好落在茂盛的苕藤中间，除了脚踝触伤浮肿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大碍，幸免于难，险象环生。第一时间赶来的哥哥把我背回家，赤脚医生开了一些中草药，休养半个多月又去上学了。从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成为父老乡亲对我的祝福。
蝉鸣夏日长，山高自然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没有通电，盛夏取凉，除了蒲扇、竹扇，就是坐在通风口和阴凉处，别无他法。劳累一天、汗流浃背的父母，总想找个凉快之处好好休息一会儿。晚饭后，左邻右舍拿上竹席、凉板，举家上寨避暑。皓月当空，满天繁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家一个“地盘”，互打招呼，家长里短，场面壮观，异常热闹，夏夜风景，如此温馨。没有蚊虫叮咬，盖上被子一觉睡到天亮。大早起来伸个懒腰，精神饱满迎接新的一天。
站在“猫”的背上，仿佛听到它的心跳和喵喵的叫声，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油然而生。开阔的视野，景致尽收眼底。村道路、县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遂广高速”犹如一条巨龙从身旁呼啸而过，南来北往的车辆满载而归。这些康庄大道，把百姓渡往无忧无虑的幸福彼岸。村庄、原野交相辉映：萌芽的树木，青青的麦苗，烂漫的菜花，温馨的小楼，苍翠的竹林，赶着耕牛犁田的老人……这不就是一幅活脱脱的现代版的《富春山居图》吗？
“猫”尾的那棵黄桷树，百年修身，饱经风霜，又高又壮，像一位引路的长者和蔼可亲。你无论走多远，想起它，就知家的方向，看到它，归途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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