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震古今 记武胜最后一位进士范元音

广安日报 2021-03-14 00:39 大字

□申庆云

元者,大也。元音,取意洪钟大吕之音,谓之正大、庄严、和谐、高妙。明李贽有言:“至其真洪钟大吕,大扣大鸣,小扣小应,俱系精神骨髓所在。”借以介绍定远县(武胜)最后一位进士——范元音,其立身光明正大,为官“两袖清风”,做人庄重严肃,生活“淡泊自甘”,行世“不慕荣利”,德行操守有如洪钟,大扣长鸣,声震古今。

范元音,字雅南。其先祖在清康熙年间迁蜀,落籍今武胜县乐善镇外两公里处的松树林村,其族谱称乃“先忧后乐”的名相——范仲淹家族之后。范元音自幼慎独恬静,聪敏好学。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秋闱登贤书,为武胜明清以来,第86个举人;同治十年(1871年)春闱,成为武胜明清十三进士的最后一人。

执掌印山书院以德育人

武胜虽立县久远,但偏僻穷荒。尤其是明末清初,兵燹重灾,以致人文不张。清道光年间,县令车申田捐出三百两养廉银,置买书院学田,奖励士子上进,发展地方文教,陆续有王志灼等十五人中举,其中举后,春闱不第,受聘主讲定远印山书院,以程朱理学为宗,循循善诱,生徒皆谨遵教诲,勤奋笃学。每岁科两试,生员补为廪生者,联翩而至。“同乡同榜又同门”——范元音和杨际春相继中举,而后有何谦、彭坋、田开文等十人,先后登乡榜;范元音又中进士,就是王志灼教化和涵濡之功。咸丰五年(1855年),王志灼“授荣县教谕,作育人才”,为抗击白莲教,累死在任。此后,范元音、田开文先后主讲印山书院,以此追述其恩师,意在彰显印山书院之文脉传承,不忘车申田宰县之遗泽。

武胜自清雍正复县以来,仅出现了三个进士,文教远远落后于明代。范元音中举后,两次会试,南宫不第,遂在乐善场设馆授徒。他恭敬谦和,平易而友善,致力于教书育人,深受弟子敬爱,人们也乐于亲近。即使后来他职掌四川省的教育,还是终身不改其素。

咸丰十年(1860年),李承保主政定远县,闻知范元音办学乡里,成绩斐然,慕其德才具备,敬其学行兼善,遂礼聘其主讲印山书院,教授县学诸生。

范元音教书育人,素有自己的特点:“以德行为先,文艺为后”,即以培养人的道德品性为先,文章经艺为次。他特别重视学生的道德修养,以德育人,塑造学生的灵魂。他要求学员,勇毅而性和,守本而敢为。他亦以身作则,谦和亲善,总是循循善诱,故不只受到门下弟子敬爱,县城百姓也对他钦佩有加。因此,范元音在乡教书多年,闻名远近,慕名而来拜师者纷至沓来。执掌印山书院之后,成就了不少文人,印山书院的影响越来越大,生员越来越多。

拼死血战英勇护城

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五月初,云南“贼匪”分三路杀入四川,欲在川蜀腹心戳个三角钉。其最高首领兰朝鼎兄弟领军,围攻绵阳受阻;李永和领队在嘉州乐山激战,一时不能脱身;另一头领何国梁,号称领十万之众,经牛腹渡杀到顺庆,铁桶似的围城攻打。顺庆知府杨庆伯,指挥军民殊死抵抗,坚守城内十日不下。其间,兰朝鼎令何国梁助攻绵阳。何国梁遂撤围顺庆,南掠定远古城,欲补充钱粮,再攻取合州,伺机夺取重庆,逼官兵首尾两顾,以助攻绵阳城。

定远古城,城垣低矮,没有驻军。城中军械缺少,守城的重器,仅几尊古旧的老式火炮。城池竟不及城外山寨坚固。城内能够逃走的,已四散避难。贼匪气势汹汹,分路杀掠而来。县令李承保一面求救于顺庆、合川、重庆,一面请印山书院山长范元音,候选训导刘照藜等,组织民团勇壮,堵御防守危城。

好在范元音深孚众望,在危急时刻,指挥门下诸生,聚齐全城壮勇,寻找应手家伙,率领民众,登陴防守,严密巡查,拼死激战。

五月初六,何国梁之众,分三路直扑县城,迅疾四面围定,连营十余里皆贼,以泰山压顶之势,进攻古城的西南两面。声言血洗定远,屠戮全城,以威震合州。可曾想首次攻城,就受到范元音等的顽强抵抗,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座孤城百姓皆以性命相搏,一时不能荡平。何国梁以教聚众,又格外信神,便进寺庙秀观音,抽签求教。得其神示:须待三日后,方可破城为吉。遂传令围城不攻,休战三天。

城外,何国梁指挥西南两面仰攻,其死伤甚众。城内,守卫勇壮,伤亡亦不少,可食物已不多,且弹药将尽,惟守城血战的勇气犹存。危城待援,如久旱之望云霓。恰在此时,传闻重庆府来的救兵,领队的匡游击竟是贼匪一伙,正在暗中勾结。守城者闻之,悲愤不已。县城危若累卵,旦夕可破。惟范元音带领诸生,分巡各门防守,鼓勇抵御,皆誓与城殉。

其时,湘抚骆秉章,奉命督办四川军务,方入夔门,舟次万县,闻顺庆危急,先派黄淳熙统楚军果毅营,帅三千湘勇驰援。刚好顺庆知府杨庆伯收到李承保的求救信,力请其日夜兼程,驰救定远县。

五月十一日,就在其“待吉破城”的这日,危城终于绝处逢生,等到了楚军赶来,分三路火烧贼营。贼匪不知援兵多寡,见营帐火起,全无斗志,拼命奔逃。带勇举人范元音等,在城楼见敌兵大乱,立即率众大开城门,趁其猝不及防,张开两翼,与楚军湘勇,内外夹击,追杀溃兵,围歼于南门河坝。统帅何国梁亦被乱军裹挟,无奈投江而死,大部淹毙于嘉陵江。战后打扫战场,收拾数万尸体,埋葬在西门外,今中心中学的“白骨塔”。

古城免于屠城血洗,书院学生和百姓,皆有捐躯和立功者。论功行赏,呈报上奏请功的二十多人中,第一个就是山长范元音,“侭先选用为八品教谕”。但范元音不接受朝廷的封赏,不愿用死难者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子,仍然主讲印山书院。史志记载:“时滇贼扰县逼城下,雅兰(元音)佐县尹李赤城(承保),督市民登陴防守,卒得转危为安。贼平后,仍事教读。”

教授蜀中两保“卓异”

范元音有功而不受封做官,姑无论古今,皆令人惊奇。十年后,其参加会试登进士。朝廷据其血战之功,立选用为知县。但是,范元音却辞去县令,请求等待候选教职。史志记载:元音乃自以其性恬静,不近刑名,不慕荣利,请改教职,回籍候选。数十年苦读,名登皇榜,且有危城血战,保卫桑梓之功,却要求改为教职,确如其自我评价:“生质既鲁,人笑愚迂。”

光绪二年(1876年),晚清名臣丁宝桢总督四川,行政素“以任贤为急”,坚持“重用德才兼备”者。这年八月,丁宝桢闻知范元音不愿“即用县令”,情愿候补教职,正是“苟异于人”者,就极力保奏。次年正月,等候了六年的范元音“选授成都府教授”。

范元音乐于为教授,尽心培育士子。光绪六年(1880年),朝廷大计天下官员。丁宝桢看重其政绩显著,特地保荐为“卓异”,即为最高等级,并再委以兼任锦江书院的监院。光绪九年(1883年)正月,范元音初次俸满,考其勋业依然为最,留任成都府教授,再兼任锦江书院监院。后丁宝桢卒于任,同是晚清重臣的刘秉璋接任四川总督。这年大计官吏政绩,刘秉璋再保荐范元音为“卓异”,并“又委兼尊经书院监院。”

成都锦江和尊经两大书院,乃当时四川的最高学府。其“监院”,略似省教育厅官员。锦江书院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奉旨创办,雍正十一年(1733年)“御定为全国22所最著名的省级书院之一”。年度招收正生、副课、外课,各五六十人。咸丰年间,学生总数已逾两百人。彭端淑、李调元以及“戊戌六君子”之刘光第等,皆与之有缘。成都尊经书院是同治十三年(1875年)五月由提督学政张之洞创办,其招生谓“蜀士三万,院额一百”。清朝时期四川唯一的状元骆成骧,少年时就读于锦江书院,青年时入学于尊经书院。“戊戌六君子”之一杨锐,蜀中“睁眼看世界第一人”之宋育仁等,皆毕业于此。广安最后的翰林太史胡骏以州课试第一名,选入尊经书院,“戊戌变法”前在其中作斋长。后来,锦江、尊经两大书院,同为四川大学的历史源头。范元音以成都府教授兼其监院,培养了不少鸿儒名宿及优秀人才。

范元音一生从事教职工作,不慕荣利,洁己奉公。凡遇有贫寒士子,则主动减免其院费;或有前来拜见者,不接受其贽见之礼。所以,他回乡守制时,“解任归,囊仍空空,两袖清风而已”。在封建时代,其“永矢清风”,鹤立鸡群,不能不令“人笑愚迂”。 他写诗,但留下来的极少,惟见家谱载诗一首:“池荷献瑞菊犹存,绛帐亲承笑语温。月忆中秋人尽望,花开一品客重论。嘉莲自吐云霞飞,小草常沾雨露恩。尤幸登龙如并蒂,同乡同榜又同门。”

光绪十七年(1891年)五月,因继母病故,范元音回乡守丧。此后他不再出仕为官,每日以书为友,以书为乐。闲暇时,检拾残破的书籍,参照内典,修补校勘,精心装订。1897年,卒于家乡,享年73岁。

如今,虽已过去百年,但范元音以德育人、英勇护城的故事仍被后人所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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