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气是家乡魂 更是年味、乡愁之所在

唐一鑫 2019-02-10 16:37 大字

编者按:春节,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青年,社会上最富活力、最具创造性的群体,“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澎湃评论推出“新青年·中国年”专题,邀请90后评论员、大学生,呈现当代新青年眼中当下的乡村与城市和未来的中国。

大年三十,当粗糙的黄纸在瓷盆里烧成灰烬,晚辈们再朝着老家的方向拜完三拜,团年饭就开始了。

我家在川东小城广安,今年,全家在大舅家过年。搬进城里几十年来,农村的风俗在我家被删简到极致,几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吃顿午饭,就算庆了年。

不少年轻人常常抱怨,快速发展的城市化带来了生活方式的改变,人情关系日益淡漠、思想观念的新旧矛盾似乎不可避免。不仅年味儿淡了,仪式感没了,甚至故乡也成了“回不去”的存在。

但对我而言,仪式感不一定非得郑重地大动干戈,它可以渗透进日常生活的每一场景,存在于能调动起你童年记忆或某种莫名情感的嗅觉、味觉、触觉抑或听觉之中。只要你用心去发现,便能感受到内心深处与家乡深深的羁绊。

家乡随处可见的烟火气便拥有这样一种抵达人心的力量——厨房餐桌上、喧嚣的集市上、甚至乡村公路神色悠闲的行人的身影中,处处可见。它或许称不上仪式,但却有比仪式更加强大的魔力。对于只能寒暑假回家的我来说,烟火气氤氲成一种模糊的印象,成为我所理解的家乡之魂的重要组成部分。

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丰盛的菜肴便摆上了桌。随着日子日益红火,我家餐桌上的花样也多了起来,但几十年来始终有那么几个固定菜式——香肠腊肉拼盘、炸酥肉、红糖糍粑、凉拌折耳根……

尽管工业化生产已经侵入了生活的许多角落,但要想吃到正宗的四川腊味,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早在十二月初,母亲就开始准备了。为了买到上好的肉,她和大姨约好起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从家里出发。直到肥瘦适当的鲜肉装满了大半个背篓,各式调料搜罗齐当,她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农贸市场。

把夹子肉(前腿肉)搅成碎块,再混上适当比例的干辣椒面、花椒、盐、酱油,一齐灌入肠衣里。剩下的肉则在表面抹上盐、酱油,第一步便完成了。

每到十二月中旬,家家户户的香肠差不多都灌好了,走在街上,常常会看见这样的景观——一幢六层的小楼,至少四户都在防盗窗上挂着红白相间的肠,若是谁家的香肠多得把钢窗遮得严严实实,定会引得过路人驻足观赏、啧啧称奇。

“晒”了大半月,待到肉里的水分蒸发得差不多,就迎来了重头戏。大人们买上几捆青翠的柏树枝,结伴到郊外找片空地,把去顶的油桶下面开个口,上面挂肉,底下烧枝。为了让烟雾不要四散,还需在油桶周围搭上尼龙布,火也不能是明火,否则稍不注意肉便焦了,因此一步也离开不得。

熏上九个小时左右,直到香肠腊肉表面变得黄澄澄的,才算好了。香肠滴着油,油光透亮,还带着柏树的奇异香味。这时,常常夜幕已至,大人们收起自备的小板凳、背上肉,伸个懒腰,疲惫又满足地回家去了。

小时候,我也常常守在旁边,丢两个小土豆或者大红薯到柏树枝里,等上好久,直到大人用树枝从冒着火星的木炭里刨出黑乎乎、软糯糯的红薯,才捧着它开心地离开。对我来说,虽然算不上好吃,但那是在年关将至时的独特味道,是永恒的童年记忆。

我有一个典型的四川胃,一直吃不来广式甜味腊肠,在我的认知中,只有嚼起来能感受到花椒、辣椒粒在舌尖翻滚的才能叫做香肠。离家在外吃快餐、点外卖时的肉肠也称不上香肠,用当下的时髦话说,这样做的肠是“毫无灵魂的”。

做香肠是一种繁琐且漫长的仪式,花费的时间精力,不仅代表了对食物的态度,更是对世俗生活的态度——延续祖辈的传统味道、期待为家人呈上一份佳肴,甚至还有将其作为伴手礼送亲戚朋友时的自豪……种种微妙的情感都蕴含其中,也藏着一个个平凡渺小但鲜活真实的人类的小小期冀。

对吃的人而言,香肠是一个符号。无论在何处,看到从远方寄来的家乡香肠,总能让我想起在川东阴冷的冬天坐在油桶前专注盯着火苗的外公外婆;想起新鲜的柏树枝化成烟沾在头发上的味道;想起小时候过年回乡所见的昏沉的天、半干涸的水田,以及立在田坎上的三两棵柏树……胸中升腾起渴望又压抑的莫名情感,我想这就是乡愁吧。

家乡风物就是这样的令人牵挂,无论小城的发展多么日新月异,但在烟火升腾中,总能让人感受到家的温暖与俗世生活的乐趣。同时,今日印象又能唤起你往日的遥远记忆,甚至是某些在你存在之前存在,隐隐藏于基因里的莫名情感,让你欲罢不能、让你非回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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