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盅盅饭
□唐小辉
人生有一些经历注定会终身留在脑海里,比如小时候吃盅盅饭的日子。
我们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在生活上多少是吃了一些苦头的。虽然爷爷当过公社副书记,父亲当过几年杀猪匠,但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里还是很穷的,每天放学回来有饭吃就很满足了,哪还有什么奢望呢?有一天,父亲突然叫我中午不要回家吃饭了,就在学校蒸饭吃。我一听,差点蹦起来。以前,每天中午放学走路回到家,父母因为忙于农活,常常耽误了做饭,等我们吃完午饭再急匆匆赶往学校时,往往第一节课都已过了近半时间。记得我们班里当时有两个“大王”很出名,一个是“小说大王”熊元伟,他的父亲在街上的屠宰场当组长,他家总有老师没收不完的画本儿和小说。另一个“迟到大王”就是我。如今,父亲允许我在学校蒸饭吃,“迟到大王”的名号就不会再跟着我了,我也就不会再被罚扫地了,我兴奋得不得了。
父亲给我买的第一个蒸饭用具是一个半大的搪瓷盅盅。说半大,是因为它口径不大,但比一般的盅盅高一些,能蒸半斤米的饭。可惜没过多久,这个盅盅就连同里面的饭不翼而飞了。好在父亲没有责怪我,又给我准备了新的蒸饭盅盅。
到了初中三年级,因为课程重,稍远的同学都住校了,我也不例外。我们学校是寺庙改建的,还保存有一些老建筑,所以住宿条件还不错。校园内,两幢木楼相对而立,分别作为男女生宿舍。几步楼梯上去,九间房屋一字排开。大人们用稻草捆扎成草茧,送到学校来,铺在木楼板上,再在草茧上铺席子,这样就暖和了。也因为住校,和同学们白天晚上都在一起,发现大家的盅盅饭吃得也各有千秋。有的在饭里只加了点盐巴,有的加了两三节红苕。当然,偶尔也有加一两片肥肉蒸在盅盅里的,那是极难看到的。由于长期在学校吃盅盅饭,很难沾到一点儿油荤,白饭又难以下咽,于是,家长们就给我们准备了下饭的各种咸菜。每周星期一上学时,大家除了带六七斤米到学校,最不可忘记的就是带一瓶咸菜来,酸萝卜块、萝卜干、胡豆瓣、水咸菜,是最常见的。酸萝卜块不容易保存,很容易发白或发臭,一般吃到星期三就得再回家去取;萝卜干嚼在嘴里脆生生的,好吃却不多见,毕竟那时候人们最想解决的是先填饱肚子,一般人家哪里舍得用花椒面、海椒面拌在萝卜干里呢?在我们眼里,能经常带萝卜干的同学,家境一定比我们要好。至于胡豆瓣,那是我们川东人家家家户户都要做的。在高粱快要熟的季节,大人们把胡豆用石磨碾烂,用水泡一定时间,去掉黑色的壳后把它摊在簸箕上,然后摘回一些绿绿的高粱叶子盖在上面,不几天,胡豆就长出了白绒绒的细毛。大人说这是香粉,香粉越长,做成的胡豆瓣就越香。然后将土里的辣椒摘回来,用刀剁得碎碎的,加一点儿老姜、大蒜,把霉好的胡豆洗净,和上一些生菜油、酱油,搅和一番,装进坛子里,搁上三五个月,揭开坛盖,那才叫一个香呀!我们带到学校用来下饭的胡豆瓣,往往是放了几年的老货,吃在嘴里,香喷喷、辣乎乎的。至于水咸菜,做法倒不是特别讲究,一般是青菜出来的季节,选那些嫩一些的菜心,晾干后洗净,切得细细的,拌上盐巴直接装坛就可以了。我们带到学校下饭的水咸菜,一般是用菜油加青海椒炒了的,自然又好吃了许多。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广安师范学校。那时候读师范,国家每个月补贴二十七块五毛钱,我们都在食堂吃饭,从此再也没有吃过盅盅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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