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家庭看社会
书序
——长篇小说《牛氏一家子》序
□刘伟前几天我的邮箱收到程玉才发来的大邮件，是他新近创作的长篇小说《牛氏一家子》，他留言嘱我写个序。
这真是个时间久远的期待——我指的是玉才的小说付梓。我记得，大概在中学时期，我们那时都还是十几岁的天真少年。某日，程玉才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他要写小说，而且是长篇。
白云苍狗，岁月倏忽。不觉间，吾等老之已至，玉才却给我送来一个惊喜：他的首部长篇《牛氏一家子》终于付梓。
写小说，看来玉才不是说说而已。少年时代的梦想终于成真，我由衷地为玉才高兴，也由衷地对他表示钦佩。高兴的是，玉才数十年磨一剑，厚积薄发，将少年的心愿付诸实际，终于奉出心血之作。首部长篇，就出手不凡，其质量之高，令人刮目相看；钦佩的是，玉才始终怀抱文学梦想，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其执着的创作态度，令吾等虽有梦想却多是坐而论道者汗颜。
我和程玉才是中学同学，相处时间不长，也就是一年左右，但结下的友谊却是长久的。之前，我在西安西藏保育小学读书。进中学，才读了个把月，我由西安转学到孃孃（我母亲的妹妹）工作的地方，就读重庆山区一个工厂的子弟学校。
这个工厂是“三线建设”的项目之一，位于华蓥山区的猴儿沟。厂区藏在一个小山坳里，沿碎石公路两侧，则是工厂职工宿舍，楼房大都是三四层，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周围则是大片的水田和两三个小村子。
玉才在班上个子最高，是篮球场的主力，我们工厂里的子弟与周边农村少年的打架是少不了的，而玉才在我们初二班，也是绝对主力。周末，我们几个同学相约去遥远的乡村集市赶场，翻过山梁，走过田埂，绕过水田和池塘，惠风和畅，往事历历在目。
改革开放之后，猴儿沟的工厂整体搬迁到了成都郫县（现在的成都市郫都区），原来的厂区废弃。
我们中学同学在成都也聚过几次，每次见到外强内秀的玉才，闲谈中感到他阅读量很大。这大概就是他长期在为创作作准备吧。
《牛氏一家子》是一部十来万字的小长篇，写的是牛世运、孟小娥夫妇因小娥不孕所产生的家庭矛盾并由矛盾冲突带来命运变迁的故事。小说背景是改革开放中农村的变革、城市的变化，农村人进城打工，城里人到农村开农家乐等。牛家的故事由龙泉驿这个城乡结合部延伸到成都和深圳，从日常平凡琐碎的家庭生活，反映人们的心理和生活变化。小说叙述呈三部曲式递进：祥和（带有轻喜剧色彩）、冲突、伤感（悲剧色彩）。
我认为这部小说是成功的，所涉及的题材，也是近年来我国文学创作中所少有。说其成功，首先得益于语言。小说有浓郁的四川方言特色，浓浓地散发出民俗气息，地方话语词汇传达出川人特有的诙谐幽默，通过对话，生动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令人不由联想到明清小说平实、娓娓道来的文字叙述风格。现在很多小说，不是半文半白，就是晦涩难懂，读玉才这部小说，平铺直叙，如饮白开水，直截了当，解渴。韩愈说“文之短长，声之高下”，川人说话声高，用语句短，表达直白，有时还很粗俗。玉才小说中大量使用四川方言中的俗话俚语，使人物鲜活起来，看来玉才已深谙古典小说之道。
《牛氏一家子》十个章节，前八个章节尚可，情节紧凑，后两节稍松散，人物命运变化尤其是孟小娥的由自主创业到“卖淫女”略有牵强附会之生硬。但整部小说仍然是成功的，跌宕起伏的情节是吸引人的，是近年来我看到写现实题材的上乘之作。牛家的家庭矛盾是以牛百顺儿媳不孕所引起，牛百顺带着强烈的“无后为大”“传宗接代”的老观念，强迫儿子与媳妇离婚。孝顺的牛世运与通情达理的孟小娥勉强为之，本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重归于好，但社会的复杂纷扰和百变人生之叵测，使他们的命运向相反的方向发展。牛家以及周边的人物都是生活在现今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他们相互间的关系如蛛网般纵横交织，可谓零零碎碎，一地鸡毛。语言诙谐中带有惆怅，故事平淡中总有莫测变化。最后，孟小娥虽有幸逃过汶川地震之难，却陷于社会丑陋之灾，其悲剧式结局令人唏嘘。
或许读者诸君以为我与玉才曾是同学，对此部小说不免有夸大、虚夸之辞，且慢，且请翻阅几个章节，我想，你会有自己的审美判断。
期待玉才有更多的佳作问世。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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