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牌气枪弹：打破进口迷信的“争气弹”
环球牌4.5毫米气枪弹。
□段德强 文/图
位于华蓥市溪口镇唐家河坝的国营燎原机械厂（代号9821厂），原是一家隶属于四川省国防科技工业办公室的省属小三线企业，始建于1968年，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生产军用枪弹。工厂最初选址在内江市红旗公社，后来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内江是交通枢纽，最好不要摆，南充不是很好吗？”按照周总理的指示，燎原厂与国营长城机械厂一起组成了枪弹兄弟厂，落户了华蓥山。1995年，燎原厂因三线政策调迁搬到了南充市。从建厂到搬迁，在华蓥山不过30年的时光，而最能让燎原厂职工为之振奋的产品，恐怕非环球牌4.5毫米气枪弹莫属了。可以说，它是一件关乎国家荣誉的产品。
射击比赛是奥运会上的传统项目，早在1896年雅典举行的第一届奥运会上，射击比赛就设有5个项目。中国射击队起步相对较晚，直到1984年许海峰在洛杉矶奥运会为我国夺得第一枚金牌，中国队才真正开始在射击项目上崭露头角。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国内射击器材极度匮乏，尤其是射击弹材，在国内一直是一项空白。我国射击健儿参加比赛，只能使用国家外汇购买西德气枪弹（号称“世界王牌”），即使获得奖牌，也因为使用西德弹而感到不光彩，西德商人却借机大做广告、赚钱。
历史的重任落到了燎原厂头上。1978年底，在河南新乡召开的全国计划会议上，上级确定由燎原厂承担研制4.5毫米比赛用气枪弹的任务。一年后，在1979年的全国计划会上，国家第五机械工业部没有给工厂下达1980年的军品生产任务，要求工厂马上停军转民。
对燎原厂来说，形势可谓急转直下。过去习惯了“计划国家下达，物资国家供给，价格国家规定，产品国家验收，盈亏国家承包”的国家包干体制，如今却要求“军品扫尾，设备封存”，转而研发还属国内空白的民品——4.5毫米气枪弹。这种规格的气枪弹，体积小、结构简单，但几何形状规整，光洁度和射击精度要求特别高。过去几年，国家体委在上海气枪厂投资近300万元，搞了10年，但气枪弹质量一直未过关。种种因素，给燎原厂职工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面对这一艰巨而又关系国家声誉的产品，燎原厂党委、厂部下定决心，向全厂发出了“造出争气弹，为国家荣光”的口号。同时，加强对国家“军民结合”政策的研究，确定了民品生产是长久之计的方针，注重思想宣传，打破“军工厂不能搞民品”的旧观念，为大上民品奠定了思想基础。当时，燎原厂只拿到2000发西德弹样品和一张滚光机照片，一无图纸、二无任何技术资料、三无设备、四无投资，可谓一穷二白。1979年初，厂部采取了有力措施，抽调四名工程技术人员组成“科研所”，由彭树志任所长，由彭科群负责抽调车间技术员、老工人和青年工人组成三结合的攻关小组，广泛发动群众提出方案和建议。同时，明确责任分工，规定检验科2月份必须拿出全部测试数据，科研所4月份完成工装产品等图纸设计，401车间承担产品试制。
在可行工艺路线尚未确立之前，承担任务的单位分秒必争、日夜奋战。检验、工具、机动科和后勤部门密切配合，生产工人干多少小时，检验人员就检验多少个钟头；工具量具坏了，工具科、检验科立即给予开绿灯；机床坏了，机修工人马上到现场；医务人员巡回就诊，炊事员送饭到车间，托儿所开夜班，全厂上下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紧张的景象。身在第一线的工人，大部分自觉早上班、晚下班，中午吃饭都不回家，由家里人送，边吃边生产。就是在这样的生产状态下，2月，检验科按时完成了样品测试；4月，科研所完成工装初步设计任务。与此同时，404车间的陈儒卿、陈富金同志积极探索，参照军品枪弹的生产工艺和检验科的测试数据，于6月份设计出在立式手搬压力机上试制气枪弹的第一套工装草图。随后由工具科陈勇等同志赶制出成型模和冲子，立即上机压制，第一批（几十粒）气枪弹脱颖而出。经靶场试射，效果喜人，平均散布值与西德弹相差不远。攻关小组和车间紧密配合，压制、实验改进工装环环紧扣。7月，又试制出第二批（数千粒）样品，经靶场射击，精度值略优于西德弹。这一技术上的突破振奋了全厂职工的信心。喜讯传到北京，国家体委立即回电表示祝贺，并要求8月份送样品到国家体委射击场做试验。8月下旬，彭科群、李自笔二位同志带上工厂试制的第一批正式样品，怀着激动而又不安的心情赴京。经国家射击队名将试用，精度很好，在同等条件下对比实验，全部技术质量指标优于上海气枪弹，精度超过西德弹。对此，国家体委有关领导同志给予高度赞扬，要求工厂务必为在9月下旬北京举行的第四届全运会准备3万发气枪弹。
1979年9月15日—30日，第四届全运会在北京如期举行，国家领导人华国锋、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等相继出席了开、闭幕式。燎原厂的3万发气枪弹如期送至国家体委，然而在当时迷信西德弹成风的环境下，许多运动员对使用国产气枪弹仍迟疑不定。但浙江射击队女运动员吴小旋，敢于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在女子气步枪10米40发项目中，首次使用燎原厂生产的环球牌气枪弹参加比赛，击败了迷信西德弹的名将老手，一举夺得该项目的金牌，环球牌4.5毫米气枪弹在全运会上声威大震。
很快，燎原厂在集思广益的基础上，采用了王延忱同志设计的气枪弹单机自动化生产工艺，使该产品的尺寸、外观、几何形状、精度一致性都大大提高，并大批量投入生产。到1979年12月，气枪弹研制胜利闯过了成型关、飞边粘膜关和精度质量关，当年生产合格产品130万粒。1980年，气枪弹生产迎来最高水平，全年实际生产2300万发，合格率达到98%。同时气枪弹为我国射击健儿再添动力，国家体委、北京射击场致函燎原厂，介绍我国射击队在菲律宾马尼拉参加气枪比赛，使用燎原厂特制的气枪弹，获得三项冠军，破三项亚洲记录，为国争了光。同年10月，燎原厂正式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工商行政管理局申请商标注册，定名为“环球牌4.5毫米运动气枪弹”。1981年11月，环球牌4.5毫米运动气枪弹荣获“四川省优质产品”称号和国家五机部“优质产品”称号。
1982年，国家体委正式通知各省射击队将环球牌气枪弹列为国家级比赛用弹。至此，环球牌4.5毫米运动气枪弹填补了我国射击弹材生产的一项空白，结束了长期依赖进口弹的历史，为国家节约了外汇，赢得了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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