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壑出明月
□张大斌 文/图
【编前】
2016年5月29日，《川东周末》刊发了邻水作者张大斌的《徒步穿越邻山》，对邻水“三山两槽”的特殊地貌进行了介绍，引起广大读者的关注。在《徒步穿越邻山》一文中，作者认为自己对明月山知之甚少，故而寥寥几笔带过，不如华蓥山和铜锣山详尽。为弥补这一缺憾，作者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去踏勘明月山的沟壑山峦，发现明月山其实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遂成《千山万壑出明月》，与读者共享。
在走过或从书中读到的名山大川中，笔者发现只有川东邻水，才有三山依次横亘，在苍茫大地上写出山川的形胜。如果加上1500余年的行政建制，邻水这片土地真不愧是古老而又神奇的。三山分别是华蓥山、铜锣山、明月山，邻水人又叫西山（华蓥山）、中山（铜锣山）、东山（明月山）。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邻水人，笔者觉得不走完“三山两槽”，难以以“邻水人”自居。探访邻水的山山水水，发掘邻水的厚重底蕴，是笔者毕生之追求。
众神化身明月山
明月山起于四川开江，止于重庆巴南，绵延232公里，海拔700—1100米不等，宽约4—6公里。因长江在重庆渝北和巴南交界处，将明月山拦腰斩断，形成巨大峡谷，谷壁上有“山洞状如满月”，故名明月山。
看似平淡无奇的明月山，从四川开江县出发，一路逶迤，穿大竹县入邻水境，原本温顺如羊的山体，突然隆起，在兴仁镇境内形成明月山第三高峰土地垭，海拔1179米。过邻水县石滓镇中城寨后，山势变缓，沟壑纵横，终日云雾缭绕，似有仙人巡游。这一段山脉，当地人叫做五华山。《邻水县志》（甘家斌编本）记载，这里五峰苍翠，秀色如华，故名五华山。这是官方的说法，当地老百姓认为，五华山的由来是这样的：山中有一块巨石，耳朵、鼻子、嘴巴、眼睛、头冠、神态、动作都酷似道家仙人太上老君，此地便是老君寺，那块石头就是老君爷。传说老君爷一日云游至此，发现此地乃人间仙境，别有洞天，正是他要寻找的道家仙境，于是便用犁铧犁出了五道山梁，在此著《清静经》而传之后世。当地人认为，铧如华者，盖音同也，故名五华山。对这一段山体，笔者以为，不管哪一种说法，都有道理，五峰俊秀，秀色如华，并非虚言。站在五华山村委会所在地，老君爷犁出的五道山梁，尽收眼底，这也是事实。那块神奇的石头，不管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老君爷。
一日，我们一行人穿过老君寺，向狮子嘴走去。千百年来，人们前往狮子嘴的登山云梯，曾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此时，我们发现新修了一条蜿蜒的盘山游道，可以免去登山之苦，便欢呼雀跃，一路前行。行至一山坡拐弯处，见修路人正在施工，便驻足等候。徘徊间，猛抬头，竟看见如来打坐在上，惊呼：快看，五华山大佛！众人抬头，反复打量，确似如来尊者，便纷纷拍照记录。现在经过这里，已经有一个标示牌，上书：抬头望，五华山大佛。如此标注，想必与我们当初的发现有关。
又一日，我们进入复盛乡境内的倪家沟。此时已是深秋，绵绵秋雨，化作满山的烟岚，在山沟里薄如蝉翼。一座山峰映入眼帘，那裸露的岩体，正如身披袈裟的释迦牟尼，峡谷两边笔直的岩壁，恰如佛祖救世的佛经。我们心中陡生敬意，身心澄明，如沐佛光照耀。
五华山的沟壑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但那些悬崖峭壁，却并不狰狞，也不凶神恶煞，我们笑称：这些山岩或许都得了神的点化，才如此善目慈眉。比如狮子嘴那根石柱，虽酷似狮子的大嘴，却并不凶恶，反而觉得有些可爱。还有从望乡坡看过去的一道山梁，活脱脱一个千年乌龟，长得也是让人百看不厌。
峡谷穿越探奇秀
明月山在邻水五华山区域形成千山万壑，风景叹为观止。我们一帮人已经走过的沟壑有龙王沟、倒须沟、东沟、倪家沟、跳沟、青林沟、三岔河沟，可以说每一条沟都幽深迷人，让人流连忘返。不过，只有倪家沟、青林沟、跳沟、三岔河沟通公路，可以自由穿梭，另外三条沟尚未通行。
这些沟壑中，数倒须沟的名气最响，因为它有遗世独存的生物活化石——桫椤。早些年有不少的好奇者来此探寻，他们都是在当地护林员的带领下进去的。那个护林员过世后，便再也没听说有人进去过了。当我们一行人来到沟边，好不容易找到的导游只答应带我们去沟口。接近沟口，我们就被那万韧绝壁构成的峡谷风光所震撼。而进入峡谷看到一株株神奇的桫椤树，更是无比地兴奋。那传说中的桫椤，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谷底，树干高大，叶片颀长，形似芭蕉。成片成片的桫椤撑起的绿色世界，把整个峡谷都染绿了，完全是一片墨绿色的海洋。此时正值盛夏，谷内却春风拂面，好不惬意。我们坚持不走回头路，一定要从倒须沟穿越出去。导游是个年轻人，估计骨子里也是经不起大自然诱惑的，在我们执意要求下，决定用柴刀开路，和我们一起完成这一壮举。不知历经了多少艰辛，我们才冲出倒须沟，出得峡谷，已经是晚霞满天。回想在倒须沟看到的碧玉般的小水凼，以及山谷里回荡的被惊飞的鸟儿洒落的阵阵叫声，让我们觉得，此次穿越，终生无憾。
倒须沟虽然穿越艰难，但它没什么危险，而接下来的龙王沟就十分凶险了，我们感觉它的危险指数要超过五颗星。
龙王沟在丰禾镇泥汉坪村。那时泥汉坪村正在搞旅游开发，引来了《杨开慧》电影在那里开机拍摄，说是那里酷似杨开慧幼年时期在湖南老家的景象，山清水秀，碧水人家。那碧水就是从龙王沟流出来的，为了开发龙王沟，开发商就在一个山坡上修出一条小路，可以去沟里看风景。路修好了，但依然没有人走，路又变回原来的模样，杂草丛生。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龙王沟或许无人穿越过。
泥汉坪旅游开发放慢了脚步，而离它不远的老君寺的开发却如火如荼。老君寺正是龙王沟的源头，因为老君寺的开发而打通了丰禾到老君寺的山路。我们顺利来到老君寺，看到流入龙王沟的涓涓细流被筑堤拦截，形成五六里长的水面，是为虾趴口水库。我们站在绿宝石般的虾趴口水库高高的堤坝上，可以清楚地望到龙王沟沟口。从堤坝下流入沟里的泉水，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只有在沟口才能见到它的身影，不知里面有多少激流险滩。我们反复询问当地老百姓，他们没有一个人证明曾有人从沟底走过。
穿越东沟是笔者的计划，但我们一行人一到沟口就被当地人劝阻，说是根本走不通。听说我们要拍摄宣传图片才答应带我们去看一看沟中的瀑布。时令已入冬季，沟中溪水已经降到了一年中的最低值，对于我们在沟中行走是再好不过的事，但那瀑布就失去了飞奔的气势，变得温柔而楚楚可怜起来。我们看了瀑布便执意继续前行，老乡劝不住我们，只好自己退了回去。我们沿绝壁爬到瀑布上面，沿河床行走，河床巨石横陈，虽没有涉水之苦，但巨石的攀援也崎岖难行。不料在沟中又遇一瀑布，瀑布虽带来美感，却再次成了我们前行的拦路虎。我们只好搭成人梯，前拉后推，相互帮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突破了这一天堑。沟中的巨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行走越来越困难，直到下午两点钟，我们才走出峡谷。
明月山以沟壑取胜，还有许多的沟壑等待我们去穿越。
无边林海涤身心
明月山在五华山区植被都很好，是名副其实的林海。植被之所以保存如此完好，在笔者看来，是因为它地处边界而且埋藏的地下资源不多的缘故。
五华山植被以马尾松为主，最宜度假养生。倒须沟、龙王沟有保存完好的珍稀植物桫椤，在东沟和五华山的山坡上有成片的竹海。春天来了，这里有众多的野樱桃花盛开，非常的壮观。夏日炎炎，高山杜鹃却开放得肆无忌惮。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还有成片的板栗树，有些是野生的，有些是山民种的。这种板栗个小味正，学名叫做锥栗，每到板栗成熟的秋天，毛茸茸的板栗果悄悄张开了它的小嘴巴，有不少人闻讯来此捡拾，倒也成为山中的一景。
在那茂密的林海里，有一种叫锁阳的中药，有点像菌类，但不属菌类，据说拿来泡酒好得很。
当然，我们在五华山行走，追的是它美丽的倩影。五华山南北走向，站在山头，朝看太阳从东海升起。来到五华山上，五华山下的众多山峦便像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女子，缱绻慵懒地挪动着身子。到了傍晚，夕阳在山边如成熟的秀女酡红的脸庞，让人心旌荡漾。我们说，五华山是朝霞落日的故乡。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笔者虽没有走完明月山全境，但仅凭我们走过的五华山的几处沟壑，看见的众多美轮美奂的自然景观，我们便可以证明，古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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