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跑马山
□曾斌
2015年11月下旬的一天,我出差到甘孜康定,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留驻康定,从前只是匆匆过客。
车抵目的地已是下午5时,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特别是饱经素有“康巴第一关”之称的海拔4960米的折多山折腾,一行人都十分疲惫。此刻天空阴云聚合,飘起了细雨。考虑到行程很紧,驻留时间不多,入住客房后我提议抓紧利用天黑前的短暂时间上一趟赫赫有名的跑马山。同伴们纷纷摇头,个个都不去,为了不错失难得的机缘,我决然背上装有一只苹果一瓶水的简单行囊,独自冲下了楼。一出楼门,冷风凄雨扑面而来,看来我与跑马山的初次相会注定是要历经一番磨难了,也算是给我至真至诚朝圣的心一个考验吧,我抛开一切置身于风雨中。
跑马山,因歌扬名。一曲《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使跑马山驰名中外,心之神往。
问路至环山公路上山处,即踏上隐于灌木丛中的窄窄的“之”字形石阶,开始了登山之旅。沿途随处可见藏族同胞牵挂于枯黄树木枝丫间的五彩经幡在风中摇曳,这种古象雄时代留传下来的“风马旗”承载着藏族同胞的心灵寄托,对出生于藏地的我来说,显得十分熟识和亲切,平添了一份登山的勇气。
拾级而上,沿途没遇上一个人,兴致随着起伏不定的狂乱心跳慢慢降了下来,脚步也不似初上山时那么灵动快捷了,走上十几个石阶就要驻足停下来喘口气,不时回望山脚下的康定城。此时峰峦夹峙中的康定城已经完全被暮霭笼罩,点点灯光沿折多河蜿蜒闪烁,参差密布其间的楼宇和本来就不多的人流沉寂在了朦胧烟雨之中。
再往上,脚步逐渐沉重起来,每上一台阶都变得十分费力,热汗不断涌出,于是干脆脱下抓绒外套,仅穿一件单薄的T恤继续前行。遥遥望见前方有房椽突兀,心中一阵窃喜,到啦!走到近处,才发现是位于半山腰上的飞云长廊。本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但见天色渐暗,飞雨飘零,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咬咬牙抬起已僵硬的双腿挪动向前。先前的浓密的灌木消失了,呈现在眼前的是笔直的落叶松,褐黄的松针铺满一地,石阶旁零星散落着藏族同胞用石块垒起来的玛尼堆。此时,每迈一步都更加困难,呼吸急促,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还伴着些许头晕脑涨。除却我粗犷的喘气声,四周一片寂静。
继续向上,我仿佛进入了空寂无助的蛮荒境地,思绪却异常活跃起来。今天下决心登山,并不是一时冲动之举,一来,由跑马山飞旋出的浪漫情歌令我心驰神往;二来,也想借此向自己近些年来日渐平复的精神世界注入点生气与活力。人生,总是在繁复与简单、躁动与平静、拼搏与随性的生活漩涡中不断冲突挣扎,没有片刻的停顿。凡此一生,自我修炼是一个日臻精进的漫长过程,有苦有乐、有得有失、有成功有失败,不一而足,关键在于自身的独立把控和适应变通。一心一境,活在当下,一个人如果能每时每刻都处于一心一境的生活状态中,不妄自菲薄,不好高骛远,那么,就没有什么困难能牵绊他,也没有什么痛苦能动摇击倒他。眼前摇动的经幡传递的是向神灵的祈求,战胜自己则是对命运的挑战。想到这,我释然了,加快了向山顶的冲刺。
经过整整30分钟的攀爬,我终于把魂牵梦萦的跑马山真实地放倒在脚下。出发前,甘孜的朋友告诉我,就我的年龄和身体状态而言,上山起码需要一两个小时。
漫步跑马坪,寒风凛冽,雨丝飞舞,我赶紧穿上了外套。暮色四合,静静的跑马坪空无一物,想象中情歌的对唱、飞奔的马蹄、喧闹的人群都被淹没在了猎猎的经幡送播和阵阵松涛声中了。离开跑马坪,来到位于山岗的凌云白塔,绕行中看到了杂草丛生之处一块突兀而起的低矮山石,镌刻着“跑马山”三个字,我想,“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妙处亦如斯吧。
眼见夜色渐浓,我决意下山。此时,风中飘来了姑娘们嬉戏逗趣的欢笑声,我循声望去,依稀可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跑马坪上的几个充满青春活力的模糊身影,为一路独行的我平添了几分快慰。本来,浪漫多情的跑马山就不该是寂静的,溜溜的山、溜溜的云、弯弯的月、溜溜的女子,永远都是如影相随,断不能匿迹的。
来到下山处,我再次俯瞰暮色掩映下的康定城,胸中油然升起几分豪情。其实,人生之旅何不似登山,能登顶固然好,但登山前的勇气和过程中的磨砺积淀才是最弥足珍贵的。还是那句老话,战胜自己、挑战一切不可能,做到有责任、有担当、有良知,遑论成功与失败,平生足矣!
下得山来,我想,如果今天有伴同行,也许感受不了这么多。其实,孤独也是一种独特的修炼,能在孤独中执着坚守心的本真并到达成功的彼岸,更是一种无比快乐的享受。
回到家,再次忆起那溜溜的山,仍难以压抑心中不断翻涌的复杂情愫,于是有了上面文字,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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