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上的“检察梦” ——记九龙县检察院原检察长苏知斌
■中国网记者 胡永平
“父亲年纪轻轻来到石渠高原，投身公安事业，把青春和热血洒在海拔4千米的土地，留下一身的伤病，壮志未酬身先死，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思念和遗憾。我留在高原，继续走父亲没有走完的路，同样是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不同的是我从事的是检察工作。从石渠到炉霍，从炉霍到九龙，从一名稚嫩莽撞的法警，成长成一名肩负重任的检察长，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那就是继承父亲的遗志，做一名优秀的法律工作者，手擎正义之剑，惩治犯罪，保护良善，这是我的‘检察梦\’。”
这段文字出自九龙县检察院原检察长苏知斌所写的《梦·眼睛》一文。据记者了解，这篇文章是苏知斌检察长参加一个征文活动时写下的。但谁也没想到，这篇文章竟成了他的绝笔。
2016年9月2日傍晚，苏知斌检察长在听取案情汇报时，因突发疾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50岁。当这个噩耗传回他工作过的地方后，这篇《梦·眼睛》一文便快速在当地微信朋友圈被大量转发开来，群众自发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他们心目中的这位人民的好检察官。于是，很多人通过这篇文章，第一次探知到苏知斌检察长坚守高原32载的心路历程和他不畏艰难，孜孜追求法律公平正义的精神之源。
苏知斌检察长的突然离世，令当地老百姓无比痛惜，他的感人事迹也引起了社会的关注。记者踏着他当年一路追梦的足迹去探寻他那不为人知的故事……
承载父志
他在四川“最高”检察院播下梦想的种子
由于海拔高，石渠县人民检察院被当地人戏称“最高”检察院，而这里就是苏知斌“检察梦”开始的地方。在石渠的10年时间里，他从一名普通的检察员成长为刑事检察科副科长、检察委员会委员。期间，他还被石渠县委评为优秀党员、被甘孜州人民检察院记三等功、被四川省人民检察院授予全省检察系统“先进工作者”，这些成绩的取得与苏知斌呕心沥血付出的努力密不可分。
记者第一天到石渠时，就被这里的生活环境所震惊。由于长年低温，空气稀薄，无法种植农作物，很多生活必需品都需要从外地转运过来。记者在外面急走了几步就出现较为严重的高原反应。罗布多吉是苏知斌的前同事，他告诉记者，现在的石渠生活条件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当年，他们办公条件相当差，停电是家常便饭，冬天取暖基本上靠烧牛粪。在他印象中，苏知斌平时话不多，喜欢看法律方面的书，下乡时他也会带着书，有空了就翻着看。因此，他虽然来院时间不长，但很快就成为这个地区办案能力最强的。
罗布多吉说，工作之余他们有时出去玩，或打牌或喝酒，但苏知斌很少出去玩，也不喝酒。他经常一个人在单位加班，案子多时甚至通宵工作。苏知斌还喜欢跟同事辩论业务，冬天经常停电，他就点着蜡烛讨论。他爱人说起苏知斌经常不回家时，同事们就跟她开玩笑说：“我们做不了那些事，只有他会做。”罗布多吉回忆起他与苏知斌一起工作的日子不无感慨。他说，平时苏知斌习惯提前到单位烧好水，同事都爱去他办公室坐坐，他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还有热水喝，让人觉得很舒服。
益西多吉告诉记者，苏知斌的父亲是老公安，受家庭影响，他为人正直，把老百姓当亲人，从来没看到他对办案对象乱发脾气。记得有一次，一个老太婆在街上乞讨，苏知斌拿出两百块钱给她，还说以后有困难来检察院找他。还有一次在办案途中，有个老头心肺方面有问题，无钱医治，苏知斌便问了对方地址。他从老家给老人带了几百块钱的药让同事捎给他，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另外，苏知斌在生活中也是一个非常俭朴的人，他经常在新裤子的膝盖上打补丁，说新裤子也有旧的时候，这样耐用。但在利益和荣誉面前，苏知斌却是很大度的人，记得在80年代，检察院建了六套住房，大家争相恐后提出申请，但他没有提，领导想给他，他没有接受。还有县里给的先进指标，他也从来不争。
回想起跟苏知斌奋战一线的点点滴滴，石渠县检察院反贪局局长王小琳眼睛里闪着泪花。她说，当时她俩在一个部门，经常要骑马下乡开展工作，连续几天的赶路让腿常失去知觉。在乡下苏知斌他们男同志很照顾女同志，他们睡地铺，把床让给女同志。苏知斌业务能力强，工作热情，对于单位安排的事尽心尽力，不提任何条件。
记得在1989年6月，苏知斌刚担任刑事检察科副科长不到一年，就接到一起村民之间的暴力纠纷案件。石渠县东区某村村民扎某和向某为挖虫草占据草场两人大打出手，当时扎某用挖虫草的工具活活把向某打死。被害人向某的家属情绪非常激动。为了避免两大家族之间报复式的打斗，在院领导的同意下，立即成立了工作组，由苏知斌带队奔波160多公里前往被害人向某家里做思想安抚工作。苏知斌到达的第一天却被被害人家属赶出了家门。被害人向某的父亲说：“扎某打死了我的儿子，这是我们两家的事，和你们检察院没有关系，我要让他们（扎某家）血债血偿。”看到这样的情景、听到这样的话，苏知斌并没有茫然和无措。第二天苏知斌带领工作组再一次来到被害人家里。一次又一次的登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样整整四天四夜，被害人家属最终被苏知斌的真诚所感动。苏知斌在耐心地听取了被害人家属的倾诉后，给被害人家属认真讲解了相关法律法规，告诉他们任何人只要触犯法律必然受到法律的严惩，请他们放心，法律会还他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苏知斌不顾个人安危，冒着生命危险，化解了这一场有可能转变为家族报复式的打斗。
王小琳说，她常给年轻的同志讲起苏知斌的事迹。她认为，老一辈人的工作热情是年轻人学习的财富，这种精神是花钱买不来的。
深耕业务
山川秀美的炉霍让他的梦想快速生根发芽
2000年的秋天，35岁的苏知斌调入炉霍县检察院工作，最初担任批捕科负责人，后来一直担任副检察长。
在炉霍县检察院，副检察长仁真告诉记者，苏知斌在炉霍县任副检察长时主管公诉业务，而他是公诉科科长，因此，他们平时接触很多。他说，苏知斌给他的印象是，看似文文弱弱，实际却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他对工作的严格要求和执着的热情令他非常敬佩。
仁真说，苏知斌文化程度高，业务水平也很高，经常帮助同事学习业务。对于新出台的法律法规、司法解释，他就叫同事一起学习讨论。苏知斌告诉他们，检察工作不同于民政工作，要非常准确，不能出现丝毫马虎，否则就会影响我们检察院自己的形象。
李肖杨是炉霍县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他与苏知斌共事有8年之久。他说，2008年之前当地还比较和谐，但在2008年“3·14事件”后，当地出现了很多严重案件。他们在苏知斌带领下，办理了一些很有影响的大案要案。在办案过程中，苏知斌对工作亲力亲为，对同事也是谆谆教导，特别是他在业务上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李肖杨至今仍佩服不已。
在炉霍县检察院政治处主任熊阳的眼里，苏志斌是一个“有理想、有能力、有业绩、有修养”的“四有”检察长。他说，苏知斌的父亲是老公安，可能受其父熏陶影响，他有为甘孜州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推进法治建设的理想。别看他外表温文儒雅，但对工作却有火一样的热情，干一行成一行，他的业务能力在炉霍县都是公认的。熊阳认为，在炉霍的10年，是苏知斌成长最快的时期。
在熊阳的记忆里，2008年至2010年连续三个春节，苏知斌都没有回家过年，主动承担起了春节维稳值班带班任务。由于维稳的压力和过度劳累，2010年7月苏志斌就曾在办案现场昏迷。熊阳说，2010年6月30日，苏知斌带队查办一起贿赂犯罪线索。从6月30日至7月3日他连续熬夜4天，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7月3日晚10时许，正在研究案情的他突感头部剧烈疼痛，随之昏倒，在送到炉霍县医院后症状进一步加重，多次呕吐、流鼻血，曾一度牙关紧闭、全身抽搐，医院动用了各种紧急抢救手段才救回他一命。
“法律文书要规范”，这是苏知斌当时被从抢救室推出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仁真告诉记者，苏知斌出来时身上插着各式管子，微微睁开双眼，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仁真至今回想起这一幕，仍然觉得不真实，他一直认为这场景只在电影里会出现。
放手大干
他让九龙检察院的影响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据九龙县检察院办公室主任马尧说，2011年11月，苏知斌由炉霍县人民检察院调任九龙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初来九龙，他便向全体干警郑重承诺，他要做成三件事：提升检察形象、提炼队伍素质、提高干警待遇。
很多九龙县检察院的干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对苏知斌这几年在九龙的工作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认为他的三个愿望都实现了。他们告诉记者，自从苏知斌来到九龙后，对九龙县检察院的提升是全方位的，无论是办公环境，还是干警待遇都有了明显的改观。特别是他在办理案子时敢作敢为，对腐败和侵害老百姓利益的案件绝不手软，使得检察院在当地的影响力越来越高。
据不完全统计，自1989年以来，苏知斌独自或参与办理的400多起审查批捕、审查起诉和自侦案件无一错案，追诉漏罪漏犯10余件（人），纠正定性不准案件20余件。到九龙任职检察长后，他依然坚持办案，查办了一批在全州影响重大、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职务犯罪案件，为国家挽回经济损失1000余万元。
直到苏知斌去世前，在他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的努力下，九龙县人民检察院切实加强执法规范化、队伍专业化、管理科学化建设，不断深化检察改革，全面推动了各项检察工作的创新发展，得到了上级院和县委、县政府的充分肯定。2011年获九龙县“精品党建单位”称号；2012至2015年，连续四年获得州院目标工作二等奖，县目标工作一等奖；连续三年获得县维稳工作二等奖（2015年获维稳工作一等奖）；2011年荣获全省“先进基层检察院”称号；2012获“全州先进基层检察院”称号；2013年“5·4”涉农经济案件办案组被州人民检察院记“集体三等功”；2014年院党支部获得全州群众工作“先锋基层党组织”称号；2015年因工作成绩突出，被评为全省检察机关“先进集体”称号。
九龙县检察院反贪局长邓明超告诉记者，九龙是一个藏、汉、彝民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居县，由于民族差异和资源开发导致的矛盾纠纷层出不穷，人情世故错综复杂，这样的现状给公正执法带来重重压力。苏知斌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排除干扰，铁面无私，坚持将所有案件办成经得起法律检验的铁案。邓明超说，苏知斌在业务上敢于启用新人，并委以重任，九龙县检察院的很多部门负责人都很年轻。苏知斌还经常给他们说：“你们放心大胆办案，如果有人问就说是我让你们干的。我是外人，什么都不怕。”
检察院业务部门新手多，很多年轻人没有办案经验，干警调查取证、核实证据的每一环节，他都认真指导，将自己的业务知识倾囊相授。每一起案件的办理，他都亲自审核，亲自把关，五年来九龙县院办理的数百起刑事案件和自侦案件，做到了无一错案，保证了案件质量。
2012年，九龙县人民检察院接到举报，某乡有名农经员挪用了老百姓的养老保险金，苏知斌高度重视，派出了由自侦部门得力干将组成的专案组彻查此案。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取证，罪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挪用侵吞的养老保险金，也被如数追缴。在养老金归还仪式上，老人们眼里噙着感激的泪花，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临别，老人们拉住苏知斌及干警们的手，依依不舍，说不出更多的语言，只是反复地说：“谢谢了，谢谢了……”
邓明超说，正因为苏知斌在业务上身先士卒，有担当，所以大家都愿意听他的，不管办再怎么难的案子心里也很踏实。
办公室主任马尧说，当天她听到苏检去世的消息后，感到犹如晴天霹雳，身体发凉。苏检在去成都开会之前，还给全院开了一个司法考试动员会。他说今后我们要大有作为。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很多同事不约而同地回到单位，大伙哭成了一片，并连夜开车去成都看他。
一生坚守
他实现了他的“检察梦”
苏知斌检察长虽然与他一生热爱的检察事业匆匆而别，不能实现他在九龙县检察院继续大干一场的愿望，但我们知道，当他再次面对他父亲时，他再也不用彷徨退缩，也不用歉疚了。
因为，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留在高原继续走着父亲没有走完的路。他从石渠到炉霍，从炉霍到九龙，从一名稚嫩莽撞的法警，成长成一名肩负重任的检察长。他手擎正义之剑，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他实现了他的“检察梦”。他的“眼睛”将指引着新一辈九龙检察人去实现他们的“检察梦”。
（本文始发于2016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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