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巴 与碉楼相遇
□肖笃勇
从泸定沿着大渡河逆流上行,很多时候我有一种悲壮的感觉,为激流托起的峡谷之苍茫,为峡谷映衬的高山之苍凉,为高山蜿蜒的山道之沧桑,直到快到丹巴县城时,这种感觉才在阳光和歌声里得到释放。准确地讲,这种感觉被一种莫名言状的感动所取代——在丹巴的大渡河边,我与碉楼、与屹立于山坡之上古老的碉楼群相遇了。
说起丹巴,“美人谷”的名片似乎更加靓丽,像她的脸面,藏寨风情实在浓郁独特,似她的躯体,五条河流呈梅花瓣旋转流淌,又如她的血液,而能代表嘉绒藏族文化骨骼筋络的,我认为莫过于碉楼。
嘉绒地区地处祖国西南的横断山脉,茫茫荒野被劈成重重峻山,叠叠沟峡,在地理上为碉楼的产生支撑起了与其本身一样雄伟的理由。事实上,在丹巴,无论是行走在深山河谷,还是漫步于田间林园和藏房路口,随处可见高大的古碉或残垣断壁的碉址遗迹,在山容水态的映衬下显示出厚重和深沉的力量,一如法国人舍廉艾当年看见梭坡乡的碉楼群时,对着他的狼犬振臂惊呼“发现了新大陆”。
当我徘徊驻足在这些古老石碉楼前时,碉楼的每一面、每一块石头,仿佛都演化成了一页书、一块文字,一首乐曲、一个音符,吟唱着它们的前世今生,记录和述说着碉楼文化与建造的历史。
以现代建筑工艺水平看,古代碉楼的建筑语言其实是很简单的。建造碉楼时,工匠们就地取材,主要是石片和黄泥土,外加木料和草筋。碉楼底部的基脚一般用巨石填砌成实心,往上修砌时以墙内隔层(一米左右)作为脚手架,工匠站在脚手架上施工操作,不挂线,不吊角,全凭技艺经验目测墙体平面和角的垂直线。但高碉砌墙却讲究错落叠压的技巧,即通常所说的“片石砌墙技艺”,其核心要求是上层大块片石必须叠压在下层大块片石交汇的缝隙上,大小片石之间有黄泥粘结,不留空隙,同时兼顾到横向的叠压关系,以及在隔层铺设好柏树木杆作为墙筋。所以,从外面看碉楼的片石结构,石头与石头之间形成“品”字形,绝无二石重叠现象;再加上高碉下阔上窄,形成极强的向心聚合力,符合力学原理,使得碉楼历经风雨、战争和地震,几百上千年屹立成了坚固的“东方金字塔”。从这个角度讲,碉楼的建筑艺术又是高超和杰出的。
碉楼一般为高状方柱体,层高四至十余层,常见有三角、四角、六角和八角,而在梭坡乡,还能看到目前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五角碉,以及与它隔大渡河相望的两处象征至高权力和身份的十三角碉。甚至于在丹巴的民间,人们还能从碉楼的建筑外形上区分出它的性别,女性碉楼的木梁露在外面,时间长了会发黑,碉楼的楼身上有一道一道的黑色痕迹,而男性碉楼的木梁嵌在内部,不外露,无痕迹。这是否与丹巴在历史上曾是东女国的中心区域,与东女国历史上的女权印记和女性崇拜文化有关呢?
碉楼的内部形状,除了八角和十三角高碉是桶形的外,其余碉楼内部均为方形,仿若井壁。梭坡乡的科洛,他家的高碉整个内部构造还保持着原貌,从楼房第四层楼面进入碉门,仰头可见上面原始的木头隔层,虽然稀疏,却还堆放着备战的石块;再上到碉楼的高层,仍能看见保留的箭窗和斜式射击孔,以及类似小门的大窗口。
研究表明,碉楼首先是战争的产物,经历了部落战争和外部势力扩张征服的历史,这一点在清乾隆年间的金川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彰显与说明,整个战争的主体,是围绕高碉的攻防得失而进行的。除了战争用途之外,丹巴的碉楼还有修建在屋后、与居住的楼房紧紧相连的“家碉”,用于保护村寨、部落近似于城栅的“寨碉”,建筑在要隘险道或悬崖峭壁上的“要隘碉”,以及传递信息或召集人马的“烽火碉”和标志边界防御关卡的“界碉”。
到此,似乎该与碉楼说再见了。向科洛家的高碉挥一挥手,心绪像四野的绿色一样沉凝。这时,稍远处传来男女欢笑声,在一栋苍黑古老的碉楼下,石榴花开得跟火一样红,一位高挑的丹巴美女采摘下树上的双蒂石榴花,正拿在手里开心地逗惹着一位英俊的藏族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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