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田野 徐满元
说来也怪,我离开故乡卅载有余,可做梦时十有八九都以故乡,特别是故乡的田野为背景。换言之,我梦的根须永远扎在故乡,扎在故乡的田野。
我的故乡黄泥巴塘,是一个极小的自然村落。田野都是高低不一却错落有致的梯田组成。远远看去,就像被村民们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日子叠加在一起。每次回老家的我,总要到田野这块我童年的乐园去“串串门”。
曾几何时,故乡的田野就是村民们用心血与汗水摊开的一张大饼,生长其上的农作物都芝麻似的遍布其间,散发出一阵又一阵丰收的馨香。而在村民们的眼里,故乡的田野就是一张发放到手的考试卷,每一种题型都反复训练过,故做起答案来得心应手。而我们一帮小伙伴,要么是田埂的五线谱上蹦跳着的音符,要么是水稻田里“哗哗”溅起的水花,要么是天上的云朵在田野上飘忽不定的投影。
春天的田野里种满了用来沤肥的紫云英。待到花开时,整个田野便是一片花的海洋。被我们放牧其间的牛儿,每一头都像一艘航船慢行其间。尽管我们的本意是让牛吃田埂上刚长出的绿草,但再老实的牛也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用舌头卷进一口或几大口紫云英,那样子极像我们在锅台上偷吃母亲为来客做的鱼肉之类的美味佳肴。但被我们训斥以后,它也会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要老实好一阵子。
栽插早稻一般都在暮春时节,到立夏时,一般早已栽插完毕。过不了多久,田野便披上一件绿色的大氅,风度翩翩于村民和村庄那充满爱意的眼神之中。而我与小伙伴们此时便经常出没于各条田埂之上,要么手持前端绑有特制的小网兜的竹竿舀田螺;要么身背鱼篓,下到沿田埂的排水沟内从深入田埂根部的洞穴中逮黄鳝;要么夜间与大人们一起沿田埂两边用大手电或点汽灯来照取黄鳝、泥鳅、鲫鱼、甲鱼、乌龟等。这阶段是田野赐予我们快乐最多的时候。
等到大暑前后,稻子们纷纷由青转黄。于是“双抢”战斗便在田野打响,我们小伙伴都得随大人们一起参加战斗。此时我们最大的福利是可以放开肚皮吃饭,菜也比平时好得多。直到立秋时节,“双抢”的硝烟才消散殆尽。紧接着便又是新一轮的田间管理。
初秋的田野一眼望去与初夏极为相似,像难以辨认的双胞胎似的。只是秋天的田野与夏天相比淑女了许多——平静地生长、悄悄地向秋冬之交的丰收期靠拢。待到稻子成熟时,稻田也都被放水晾干。而收割时也可以将割倒的稻子放到田里晒干,然后再将其成捆地挑到打谷场,集中用脱谷机脱谷。那高高摞起的草垛,便把我们童年的快乐推向一个新高度。
进入冬季的田野像忙坏了的老农,连稻茬的胡须也懒得刮,默默进入休整期。我们也很少打扰。只是遇到特别暖和的天气,才到早已干涸的水沟里通过双手切黄瓜似地依次翻卷因仍有湿度而柔软如棉的沟泥,就会逮到把软泥当棉被盖在身上冬眠的泥鳅。除此之外,冬天的田野就像故乡最大的休闲广场,仅供那些闲不住的村民双手拢袖式地来回溜达。还有那些觅食的鸟儿在上面成群结队地跳着广场舞。而被或厚或薄的冬雪覆盖着的田野,就是一张铺开的大宣纸,等待着村民们来年在上面作更新更美的图画。
如今,故乡的田野都已承包给了个别种粮大户。青壮年村民也都挣脱了田野这块磁石,铁屑一样撒向全国各城市,在那里种植着并不属于自己的楼群的庄稼,还从事着内外装修之类的另类“田间管理”工作。而被转包的田野恰似嫁出去的闺女,虽心中有娘家,也只得“夫唱妇随”,过着远离耕牛的机械化生活。落差不大的梯田也被“合并同类项”,错别字一样叫插秧机、收割机之类的橡皮擦拭去。
几次回故乡时,我都悄悄到田野里装上一小塑料袋沃土,好回家放到花盆里养花种草。我更想通过此举,将故乡的田野搬到我的阳台、客厅、书房里来。有故乡的田野相伴,乐莫大焉,幸福之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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