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左岸 野花右岸
张汉明
我自从看到这个画面，就再也忘不了康县了。
尽管一行中有陪同者，但我还是感知到了这朵野花所赠予的幽静。中国画讲究气韵生动，而这朵野花让我一见就想起国画大师的作品。明代李日华在对中国绘画发展进行描述时说“凡状物者，得其形者，不若得其势；得其势者，不若得其韵；得其韵者，不若得其性。”这枝野花生根于溪流的石壁，其势旁逸斜出，呈现画外之画的意境；其韵芳雅，花叶的色彩浓淡相宜；其性天然，宛若从秦岭山巅一夜而飞来。
我细细地观察，山溪潺潺流淌，常常遇到丛丛绿草的阻挡，而溪的左岸是农家白菜地，溪的右岸就是这朵长在石缝中的野花了。我用手机将白菜与野花拍摄下来，让它们同框，但愿我的拍照，没有打扰它们的私语。左岸白菜青青，菜叶上挂着露珠，由于雨水冲刷，它们的根茎都露于地面之上，而右岸野花同样朴素灵动。白菜与野花，它们都是植物，所不同的是一个来自人工劳作，一个来自自然天成。
艺术是即兴的。我一经让白菜与野花对话，就感受到了这幅画面的典型性。它激活了我的记忆。记得儿时，与母亲一起在菜园里劳动，看到野花一定当野草来除掉的，以便让整个菜园里长满了菜，那是一个由菜独霸的菜园。在今天的康县不是这样的，这里的农民看到了乡村的价值，他们自发地保护每一块山石，每一丛幽草，每一朵野花，甚至是一块青苔。它们在溪中养的鹅，也不单是下蛋用的，而是画中的一角。
我原来想问问驻村干部，当地村民会不会在溪边洗衣服，会不会向河里倒垃圾？看到这朵野花，我不再发问了。一边是野花雄劲绽放，一边是白菜盎然生长，人与自然，以河为界，达到了一种平衡。我想这村里生长的不仅是一朵野花，而是生长着一种新的文明。
灰瓦白墙，沿溪水而留白，绿树彩林，随雾气而拥黛。甘肃康县，近年来为什么以其美丽乡村打动了越来越多的游人？游客们说：“这里的饭格外香，空气格外甜，梦格外的美！有时候不需走动，在山谷的农家院里坐下，发发呆就觉得很知足。”把目光留给大山，把心灵交给溪流。让自然做真正的主人，人类只需懂它并给予协同。
中国画讲究留白，讲究画山不画水。康县以“不砍树，不埋泉，不毁草，不挪石”为理念开展美丽乡村建设，做浓了这里的画意。许多画家慕名前来写生。是啊，如果我看到的这朵村中野花时靠人工种出来，恐怕那就要无趣得多。老子说：“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就是尊重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要随意改变。康县全县上下有一种认同自然的“无为”，这正是一脉相承的中华传统美学所钟爱的。
如果遍地野花，便不会引起我的注意。野花一枝独立，但它并不孤独，因为有菜园的陪伴，溪下有老屋，溪上还有茶室，临水而居，一切疏疏朗朗，浑然天成。
我当年到陕西汉中采访看到，为了保护朱鹮，人们开展生态移民，但还是留了一两户农民，坚守在深山里不搬出来，在山间种一点不加农药的杂稻，可以成为朱鹮的食物。想想朱鹮与人类相依为命千万年，如果一朝彻底离开，它也会感到凄惶。所以那一小块青青的稻畦正好恰到好处，点染着整个画面，大抵这也是那朵野花和左岸白菜所需要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又要赞赏康县的有为。历经数年，全县三百多个村庄开展美丽乡村建设，像给这野花镶了边，终于让全县举目皆诗，遍野如画。
读者，如果你喜欢国画中的幽草山花、巨石飞瀑、深山古木、芭蕉喜雨，一定要到康县来看看。走进康县，如同走进了一座天然的国画美术馆。康县有现代民宿、康养美食、健身场所。走进康县，如同走进了一个让人安心的老家。
康县，位于中国版图的核心地带，祖先为它起了一个吉祥的名字，而它今天的一切正随名而来，变成游客可触可感可亲的康养生活的一部分。是的，康县有一种清新的多维的美，这片土地会重新唤醒我们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心灵！
有人说，人类走过了农牧时代、工业时代，正在走向数智时代，而科技越发达，生态的价值也越珍贵，这是一种科技与自然并举融汇的新文明。从《诗经》到陶渊明，从“大美不言”到“天人合一”，从绿水青山到美丽中国。有人说，中国画的艺术魅力在于哪怕是冬山雪野，也透出盎然的生命张力。康县的魅力正在于此，仅仅从一朵野花里，我们能看到当地事业的清新气象，领导者的志趣，建设者的风骨，他们通过一种自觉的美学建设，暗合着我们一代代人所梦寐以求的人文喜好，从而让我们一旦来过，就不自觉地爱上这里。
再好的画，画完就凝固到那里，而康县不是这样的，打开窗，一天生一幅新作。好了，在康县枕着溪水声安静地入睡，做个好梦，因为明早，坝上不知又有哪朵野花要开，溪里不知又有什么鱼游来，天空不知又有哪种鸟飞来。
新闻推荐
@兰州晨报11月28日消息，11月28日，甘肃新增1例境外输入性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现将11月27日20时至11月28日20时甘肃省新冠肺炎疫...
甘肃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甘肃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