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秺侯堡
秺(dù)侯堡遗址位于甘肃省张掖市甘州区碱滩镇新沟村。初夏的这个小村庄绿树掩映农舍,清香氤氲树梢。我想,两千年前,这儿也是如此苍葱的模样?如果记忆能够导航,此刻,我只想看一眼千年前的模样。可惜,眼前只有路边的野花,水边的野草摇曳成初夏的模样,也许岁月无情,唯草木深情。
走进了秺侯堡遗址,就像走进了历史的罅隙里和旧时光对视,靠在厚厚的城墙上,似乎就靠在发黄的历史古籍上。
如今的秺侯堡,就是用“遗址”证明曾经蓬勃的岁月。这儿就是时间的废墟而已,历史有时候守口如瓶,岁月的秘密唯有黄土知道。黄土夯筑的城池,呈方形,南北长172米,东西宽152米,开东、西二门,均有瓮城。城墙残垣最高处6米有余,底部宽约7米,如此厚实的城墙,在古代可谓是铜墙铁壁。很显然,这个城池已经是后来加筑,并非最初的面貌。此刻,只有一块石碑插在秺侯堡遗址的胸前,像是沧桑的老者佩戴了一枚岁月的奖章,上面写着:秺侯堡遗址。看看时间,这块石碑也没有岁月感,坚硬和柔软在这儿对峙,历史和现实在这儿比肩而立。两千年的时光呼啸而过,除了破旧的城墙看守着过往的时光,我们再看不到历史留下的一点点痕迹。
如今,没有可靠的文字来记录这个城堡里究竟住过什么样的人群,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地方志中称秺侯堡为“金日磾(mìdī)故居”。但据专家考证,称为“金日磾故居”肯定有讹。从历史来看,金日磾家族世代居长安,不可能在千里之外河西走廊中部建造这样一座“秺侯堡”。最大的可能是霍去病征服休屠王、浑邪王后,在张掖属国安置的匈奴俘虏中,有一支休屠部族可能屯居在此,渐成聚落,其后裔仰仗金日磾名号设秺侯堡,未为不可。我觉得这样的推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而今,我们看不到历史清晰的容颜,推断似乎也觉得差强人意。
站在夏日的阳光下,触摸着一个个遥远而又充满岁月感和力量感的名字,内心波澜起伏。
汉武帝。霍去病。金日磾。一个个灿烂的名字证明着一段光辉岁月,也撑起了一个朝代的天空。
其实,翻开驳杂的历史,关于金日磾的文字确实不少,在班固《汉书》:“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寥寥数语,赫赫功勋。历史的粉尘淹没不了他人生的光芒。
这是一段纷纷扰扰的历史,嘚嘚的马蹄声踏碎了往日的风景,刀光剑影里藏匿着岁月的深情。而今,历史的天空风烟俱净,那个叫金日磾的俊朗的男子像是从岁月深处缓缓走来。14岁以前,他属于草原,属于牛羊,大地给了他一片辽阔;14岁以后,他属于皇宫,属于长安,岁月赐予了他一颗忠心。
49年的生命打了一个华丽的结,他的身边,言语和文字高过他的背影,也淹没了他的孤独。
他的人生有华丽的绽放,有优雅的转身,有草原的辽阔,有牛羊的淳朴。
金日磾(前134年—前86年),本姓金天氏,字翁叔,凉州武威(今甘肃省武威市)人,匈奴族。西汉时期政治家、托孤大臣,汉昭帝刘弗陵四大辅臣之一。他本是匈奴休屠部太子,因父亲被杀,无所依归,便和母亲阏氏、弟弟今伦随浑邪王降汉,被安置在黄门署饲养马匹,时年仅14岁。
他得到汉武帝宠爱,赐姓为金,授御马监,负责驯养战马。迁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平定马何罗叛乱。后元二年(前87年),汉武帝病重时,联合霍光、上官桀等人接受顾命,辅佐太子刘弗陵,封为秺县侯。始元元年(前86年),去世,时年四十九,谥号为敬,陪葬茂陵。
49年的时光在文字里迁延,一生的辉煌在历史的华章中耀眼。而今,时光走远,岁月无声。走进城池,静谧,诗意,似乎历史被我们遗忘了,时光定格在这个初夏。没有人说得清楚这片土地上有多少狼烟四起的日子,又有多少兵戈铁马的岁月。而今,岁月像是匈奴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一座城池,一个土包都是历史留给人类的背影。西风吹来了黑河的气息,太多的故事我们无处提及。那些闪亮的名字,那些明亮的字样,就镶嵌在历史书发黄的章节里,留给后人咂摸。
城墙上有些地方已经坍塌,像是空洞的眼睛打量着过往的人群,我们面对城池,像是面对着一本残损的书籍,磨损的章节里都是我们想知道的秘密。而此刻,厚厚的城墙像是时间的坐标,丈量不出岁月的冷暖。
城池外是初夏的庄稼,广袤的田野,城墙上是鸟雀们的天堂,被岁月遗忘的地方,鸟雀们总是格外青睐,似乎鸟雀比人类恋旧。我相信,这片土地上故事一定和草木一样繁盛。城池里是明亮的阳光,像是一幅散淡的山水画的留白,留下了无尽的想象和不尽的向往,历史永远都是这样的欲说还休。49年的光阴算不上长,你在文字里安然无恙,我在光阴的留白处流连忘返,我像是一株草想钻出泥土看到阳光的模样。其实,废墟下藏着葳蕤的过往,废墟之上,是我们不尽的神往。
很多时候,就喜欢和旧时光待一会儿,俗世的纷纷扰扰都被过滤了,远处的炊烟,近处的庄稼似乎都成了这座城池的陪衬,像是陈旧的城池穿上了一件靓丽的外衣。唯有那些残缺的城墙,就这样悄无声息和岁月抗衡,以倔强的方式对抗时光的坚硬,以沉默的方式证明岁月的柔软,唯有泥土和日月一样永恒。
此刻,岁月静好,光阴像是一张细密的网,打捞出的都是时光蜕变的莹亮的贝壳。不管当时多么锋芒毕露的岁月,两千年过去,时光温润的如同我们脚下的藤蔓。
当我离开的时候,陪伴这个城池的依旧是阳光、草木和微风,没有比这儿更安静的地方了,也没有比这儿更静谧的光阴了。有些时候,我们就想和旧时光背靠背,感受历史的脊背的宽厚,也想和历史面对面,惊醒那些沉睡的时光,让那些远去的人蹀躞而来,你远去的事翩跹而至,不去追究错与对,不谈论是与非,历史自有历史评判。
初夏的这个小村庄草木正可着劲长,农舍在绿树掩映之中倒是有了几分诗情画意,路边茄子、豆荚挂在枝头,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开得随意俏皮,天空明净,炊烟升腾,阳光下一切都是最美的模样。
阳光下没有新鲜事儿,可是,废墟下,有多少鲜为人知的事儿。
我仰望,初夏的天空依旧明净;我回首,岁月的城堡依旧苍凉。
□吴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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