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远且深且阔的艺术画卷 读《西域文化与敦煌艺术》■刘学正
西出阳关,敦煌乃见。大漠黄沙之中,曾经辉煌一时的西域文化和敦煌艺术,在尘封千年后,重新焕发出“丝路明珠”的独特魅力,成为了解中国古代文化的一个窗口。31年前,著名书画艺术家何山凭借其十年埋首敦煌研究、临摹的深厚积淀和深度思考,写出《西域文化与敦煌艺术》。甫一出版,就获得国际大奖。这部多次修订、再版的作品,以敦煌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碰撞、融合为主线,全面论述了敦煌艺术各时期的风格特点以及多元格局下形成的西域文化,描绘出一幅且远且深且阔的中华文化艺术奇彩画卷。
流沙与生命的博弈,为敦煌烙上了印记,也决定了它独有的文化魅力。书中,何山否定了曾长期存在的敦煌艺术“西来说”和“东来说”。他以大量史料和艺术文物作为论证,指出敦煌艺术是世界四大古老文明通过丝绸之路相碰撞、相交融所产生的前所未有的一种综合性艺术群体和新型文化形态。为了使这一结论更加可信,何山收集了数目甚多的文献资料、神话传说,同时借助考古发现的实物去一一印证,比如沿途发掘的丝织物、青铜器、陶泥罐等。这些器物表现出的既迥异于东西方、又明显脱胎于其中的风格,起到了无可辩驳的支撑作用。
中原与西域的交流始于何时?河西走廊又是何时开通的?何山指出,早在张骞赴西域之前,类似的活动就已出现,如大禹治水“至于西极”的传说,以及周穆王西巡史事的记载。考虑到匈奴对西部游牧民族的早期统一,“就不能说张骞是‘凿通’或开辟了中西要道,确切地说应该是将丝绸之道夺回到汉王朝的手中”。
敦煌壁画《舍身饲虎图》《鹿王本生图》中的虎、鹿,因其极富神秘色彩的体态造型,曾被不少学者认为是南印度画风,或受长沙马王堆帛画造型的影响。何山从早期西域乌孙、大月氏、匈奴等游牧民族的活动年代推论,再佐以内蒙古阴山、甘肃黑山、新疆天山南北大量动感十足、栩栩如生的岩壁动物画,断定其为卡拉苏克文化艺术的典型,即敦煌的本土艺术。
敦煌佛教艺术,展现了佛教在中国的传播、演变、融合以及兴衰的全过程。何山认为,对佛教教义而言,艺术是它的物化图式;对艺术来讲,所有玄奥的教理,全部繁杂的社会生活,只不过是借以表现其自身的真正形式。归根结底,它是时代的一面镜子。正所谓,一切有生之物,“都有一种寻求快乐的本性”,那是一种伟大的力量,就像海草随着潮水涨落而摆动一样。
商业流通是推动古丝绸之路辉煌的根本。《西域文化与敦煌艺术》在深掘历史文化精髓的同时,也围绕商业这一主题进行了考据。书中提到,西域一直承担着中西物产通流的职责,匈奴的游牧活动也从中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何山还探讨了印度佛教与商业的种种亲和性,再现了教以商立、因商行教的历史,指出了敦煌文化艺术之气质与繁荣的根源。
百余年来,研究敦煌文化艺术者甚众,但大多停留在局部的考证和保护层面,很少从艺术哲学和文化比较学的角度,把脉敦煌在世界艺术史中的影响和地位。敦煌学已成为一门世界性的显学,真正去研究敦煌艺术,不能浮于表面的浓墨重彩,而要参透内中包含的历史过往。从这个层面来讲,何山坚持从源头出发,耐心细致地厘清文献、历史、宗教、语言、地理、民族乃至交通、科技等纷繁头绪,将敦煌文化与艺术的形成、发展以及敦煌艺术的时代特征与风貌,进行全面而深入的论述。书中还穿插了大量的古希腊、古波斯、古印度以及敦煌各时期珍贵艺术品的彩图。
互通共赢,求同存异,方能催生“蝶变”。古老的丝绸之路不仅孕育了灿烂的敦煌艺术,同时也串联起东西方在政治、文化等诸多领域的交流,并推动其融合、升华,让中古世纪的世界文明显得格外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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