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枣树□贾青琴
村子老宅拆迁,看见倒在废墟里面的老枣树,不由我思绪万千。
我20岁嫁入尚家,大门进去,院子里正对门口长着一棵比大碗口还粗的枣树。当时,公公已经去世,大伯子由于家贫,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大姑子远嫁甘肃,小叔子去当兵。婆婆已过了花甲之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三寸金莲支撑着单薄的身体在破瓦房里苦度时光。她说这棵枣树已经十几年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那棵枣树越来越大了,我的三个儿子也相继出生。我们住在婆婆房子旁边更小的厦房里。丈夫当时在县文化馆工作,每个月38.5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老小,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后来,我当上了村里的小学民办教师,语文、算数、美术、德育等课程都带,还担任大队辅导员。民办教师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群体,那时基本上每个村子的小学教育都以民办教师为主力,而他们的主要报酬是挣工分,另外还有每个月3元钱的生活补贴。我每天是5个工分,当时一个劳动日是10个工分,也就是农村男劳力一天的工分,值0.7元,我每天的工分也就值0.35元。
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的负担就更重了。丈夫38.5元的工资持续了17年,大儿子已经上初中了,他在自己的日记上写道:“中秋节的前夕,我呱呱坠地了,给这个农家小院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幸福、带来了希望!”也确如他所说。每年中秋过后,枣树上的枣儿红了,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抢着摇枣树,抢着捡起落在地上的大红枣,摔倒了又爬起来,总会逗得年迈的婆婆哈哈大笑。
枣树越长越高了,那瓦房也日益破旧了。孩子们大了,也住不开。听说我们打算盖新房,村支书让过路的司机帮我们买了一卡车的红色机瓦。可红红的机瓦在院子里放了三年多,都有点褪色了,我们却一直没有钱盖房。天晴的日子,从屋子里的裂缝都能看见太阳了。一次,村支书来家里,看到我们家的危房,着急了,说:“这冬天一场大雪就把这房子压塌了,要出人命的,赶紧想办法盖房!”我和丈夫才下决心盖房。到信用社贷款3000元,又找亲戚朋友借了1000多元,才勉强盖起了五间工字房。住进新房,丈夫晚上躺在炕上自言自语:“我们能住上这大瓦房,都是托了共产党的福了!”他从内心深处感谢共产党,工作始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先后在县文化馆、剧团、乡镇、法院、检察院等单位工作,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且始终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我在教师岗位工作,也严格要求自己把教书育人放在第一位,处处想的是学生,想的是党的教育事业。1981年我被共青团陕西省委评为陕西省优秀辅导员,1987年转正为公办教师,家里的日子也逐渐有所好转。
枣树慢慢长老了,三个孩子也相继长大了。他们虽然生活艰苦,但学习都很刻苦。大儿子成为本生产队第一个大学生;二儿子考上西安的艺术类院校;三儿子服兵役后又考上西安的财经院校。几年后,三个孩子都顺利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并成家生子。一晃几年过去,孙子辈先后出生并陆续长大了。与父辈们一样,孙儿们在家里老枣树下学会走路,又一个接一个上了大学。最让人骄傲的是孙女晓仪,如愿考上了自己热爱的一流学府表演专业,目前在英国伦敦留学。
枣树越来越老了,我家的房子也越盖越高了,现在已经住进了三层小楼。院子里种上了牡丹花、芍药花、月季花、玫瑰花、玉簪花、百合花、菊花、鸢尾花、木槿花,一到花期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夏末,院墙下的杏子熟了,一阵微风吹过,黄澄澄的大杏就落在树下。到了秋季,院子里的苹果、香蕉梨、核桃相继成熟,当然最让人开心的还是那挂满枝头的红彤彤的枣子。
啊!老枣树见证了院子的变迁,也见证了几代人的苦与乐。
如今,孩子们都住进了单元房,有了各自的生活空间,最小的孙子出生在单元房,自然也没有哥哥姐姐们童年在老枣树下玩闹的经历。虽然我们老两口也有自己独立的单元房,春秋气候宜人的时候就去西安长子处居住,但夏季天气炎热时仍喜欢回到长武享受天然空调。
在长武老家,白天老伴画画、我练字写诗,空闲时一起出外打打门球,晚上一起听听秦腔。在老枣树的陪伴下,生活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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