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古韵 勃发新声 评雍涛的诗词创作□ 裴云天
雍涛是我中学时期的同窗好友。这种友谊一直延续至今。那时候,物质匮乏,生活困顿,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对文学的爱好和追求。我常记得,石羊岭下,祖厉河畔,我们饿着肚子,大谈海涅、普希金,大谈郭小川、贺敬之的情景。
雍涛原来是写新诗的,后来改写中国古典诗词,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接连出版了《三名集》《眷怀集》《枫叶集》《雍涛诗词选》《砚农斋吟稿》等作品。捧读这些沉甸甸的诗稿,我真为他的老而弥坚和所取得的丰硕成果感到高兴。
雍涛的诗,取材宽广,眼界开阔,几乎达到了他视角所至,心野所及。诗里,有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情歌颂,有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追忆和评点,有对家乡故土的眷恋和回望,有对父老乡亲的拳拳之情,有对过往岁月的不舍和回顾,有对亲朋好友的邀约祝福,有对社会现象的直面褒贬,有和友人的唱和答赠。总之,他的笔触延伸到了生活的各个方面。其中,对祖国山河的热情歌颂,以及亲朋好友之间的唱和赠答,占据了他诗作的绝大部分,可以说是他激情的主要发轫点。这既说明作者对祖国山河的无比热爱,又说明他善于广交朋友的豁达胸怀。文人对于山水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除了被灵山秀水所感染、陶醉,寄情山水,抒写胸臆,展露抱负,是一个重要原因。山水往往因为文人倾注了太多的情感,才显得钟灵毓秀,妖娆多情。在雍涛的山水诗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家乡故土和陇原大地的吟诵,这类诗大约有好几百首。《枫叶集》里有“故里篇”,《雍涛诗词选》里有“陇中卷”。说明作者对自己所生所长的这片黄土地,充满着深情。在世人眼里,甘肃是一个凋僻闭塞、贫穷落后的地方,陇中更是“苦甲天下”。但他们不知道,这里是黄河文化的摇篮,是华夏文明重要发祥地之一。奇妙的地形地貌、山川河流,丰富的自然宝藏和物产资源,厚重的文化积淀和历史遗存,纯朴的民俗民风和地域特点,构成了这里雄浑壮阔的气韵和多姿多彩的魅力。雍涛把自己的双脚牢牢地扎进这片黄土地中,用他热情的笔触,全方位多视角地歌颂陇上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歌颂家乡父老乡亲的纯朴、善良、勤奋和辛劳,体现出作为黄土地儿女应有的担当和情怀。
雍涛的诗,格调高雅,感情真挚。诗词是以情感为灵魂,以明志为要义的。他的诗,就总体倾向和格调而言,是健康的、明快的、高雅的,是有感而发,情之所至。对“社会变迁,古今人物,风景名胜,江河山岳,梓桑故土,人世沧桑”,他都能够给以关照,直抒胸臆,泼洒心血,倾注全部热情。改革开放以来,他游历祖国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国家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各方面所发生的深刻变化,激发了他的热情和激情,他内心深处那种对祖国对人民深沉的爱,像炽热的岩浆一样轰然喷发出来。他看天,“蓝天绿地白云缠,洒满珍珠翡翠盘。”他看地,“雾锁雄关浩气满,云横龙首锦图鸿。”他看山,“山有清凉栖野鹤,长亭风景柳如歌。”他看水,“数叶轻舟掀碧浪,几池红瓣出河泥。”在一首名为《枫叶颂》的诗中,他借当年陈毅元帅的诗意,吟咏道:“霜染枫叶景更新,风光满眼胜如春。黄莺犹唱秋声赋,风韵如同陇上人。千树丹枫千树艳,一分寒气一分神。莫云时序丰姿少,光矢过筛万点银。”这既是对枫叶的赞美和歌颂,又是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和向往。在寄情山水吟咏风物的诗章中,他不止一次直白地展露自己的心志、性情和感受。在缅怀先烈、挚友和家人的诗作中,在和友人邀约、团聚和答赠中,也同样让我们感受到真情的燃烧和流动。《咏菊兼赠故友》则写道:“一盆秋菊置庭堂,吟得小诗佐酒殇。多谢山妻勤作务,还乞故人赐佳章。”给人一种如临其境如闻其声的感觉,仿佛我们也走进了这个“庭堂”,和主人把盏言欢,共赏秋花,谈诗论道,画面如此温馨,氛围如此闲适。
雍涛的诗,结构严谨,音韵铿锵。他的诗作,以律诗和绝句为主。但形式服从内容,倘若律诗和绝句不能充分表达思想,则以其他形式出现,顺其自然,一气呵成,绝不拘泥于条条框框的束缚。古典诗词严谨规范的形式美,凝练工稳的语言美,抑扬顿挫的音乐美,造像奇妙的境界美,对写作者的阅历、眼界和文学积累,都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一首小诗,要想做到结构严谨,音韵响亮,用典恰切,遣词造句考究,同时又要有美好的画面感、有耐人寻味的意境,是很不容易的。这些年,雍涛在古典诗词的基本知识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他研学唐、宋、元、明各个历史时期对古典诗词的定义和要求,不断揣摸古典诗词写作的技巧和方法,而且边学习边实践,使得对格律诗的创作,从理论到实践,都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特别在格律诗的平仄对仗粘连拗救中,既注意了诗的结构的完整,又注意了对仗的工稳、音韵的和谐,大大地增强了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感染力。比如,写景“千仞高峰云浩渺,百寻石陛雨含烟。摩崖雕像围栏护,岩壁窟龛栈道悬”(重游麦积山)中,“千仞高峰”和“百寻石陛”相对,“云”和“雨”相对。“摩崖”和“岩壁”相对,“雕像”和“窟龛”相对。这些对仗,词意贴切,音韵铿锵,读起来朗朗上口。七律《谒鲁迅墓》可以算作这类作品的代表作。“国民未醒弃医刀,匕首投枪胆气豪。呐喊声声驱暗夜,彷徨苦苦向明朝。龙华悲祭五英烈,女大痛哀二帼骄。热血一腔呈肺腑,文坛九域树旗旄”。这首诗把鲁迅先生的主要作品,他的民族气节和战斗精神,以及后人对他的敬仰和评价,都巧妙地写出来了,而且用“呐喊声声”对仗“彷徨苦苦”,用“龙华悲祭”对“女大痛哀”,巧妙而贴切。
雍涛的诗,大部分是退休以后写的,他的老当益壮的精神让大家钦佩。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创作热情非但不减,而且像春天的园林,愈加勃发青翠起来。记得前些年我曾给他写作一首赠诗,诗曰:“华发飘洒古稀年,诗情喷涌心火燃。躬身百姓疾与苦,横眉贪腐利剑悬。足迹到处皆有诗,过往情谊总缠绵。风雨征程云月路,夕阳无限梦无边。”愿他能够在保重身体的前提下,写出更多华彩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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