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房的月光
(一)
星辰退隐,
月光入园。
落下的叶子,
填满土地所有的深渊。
(二)
下书房的边角是银色的,
间或一声狗吠,
梦入得更远。
(三)
山林袒露真情,
在午夜沙沙有声。
(四)
没能置身事外,
均匀地洒落了下来,
树上的野鸡和火炕上的你。
摊开时日,
泥土不能掩盖,
就要到最深的时候。
(五)
下书房的月光,
来自东山顶上。
穿过山坳,
穿过鸟巢,
穿过风正吹拂的窗。
客在里,本名陈旭宏,生于1988年,甘肃天水武山人,现为兰州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著有诗集《滇行集》。
雨眠点评】
“下书房”是一个古典词语,“月光”也是,一部中国古典诗歌史,打开去看,是不时要遭逢“月光”一词的。从这一点上说,客在里的这首《下书房的月光》并没有太为吸引人注意力的招牌。
但这是一个1988年出生的孩子所写的古典,是一个正在读博的研究生所写的古典,考虑到这两层背景,“下书房的月光”这话题也便有一点特殊的精神意趣了:“下书房”和书有关,它要引发的是和书或读书有关的古典情景再造,出离或反对着电脑和手机屏快速移动的当下读书的烦乱和喧嚣,从校园到园林,时间穿越,诗人为读者暗示出待月西厢的张生类读书人的意象期待;而“月光”是“下书房”连带的从属,它发展了“下书房”,让作者古典的联想趋于完整,古典小说或戏曲描绘的书生夜生活得以重现。同时它也触动了作者藏匿的乡村经验记忆,搅动出一点不经意的乡愁,——诗中先后出现的“土地”和“泥土”等词就是证明。
客在里是会写诗的,诗题为《下书房的月光》,具体的写作先从入园开始,而后转至地上落下的叶子,再而后眼光抬起,至房角,至墙外的山林,至更阔远的东山顶上,结尾复又回来,回到房子的窗户,视线和所视之内容不断在变换,但闪转腾挪之中,又总是能贴题,紧扣着“下书房”和“月光”用力。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诗人的文字附着了一种这个年龄阶段写作者较少存在的安静,——不管是他的看和听。
但自然还远远不够,词语的选择还不是完全的得心应手,“填满土地所有的深渊”类的表达,显现出分明的空疏和生硬;第一节的第二段和第四节的第二段存有不自觉的重复;整个第四节似乎完全是多余的。甚至,更严格地要求,诗的表达被所阅读的古典诗词牵引着,而未能返回诗人自身,呈现出他自己的生活和存在。
这当然是苛求了,诗人年轻,他的不足,我想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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