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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水袖﹄与《司文郎》

兰州日报 2018-12-02 01:36 大字

□严森林文/图

自古以来,长袖善舞,多为女性。“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毛泽东《蝶恋花》词中就以长袖作比,诗意极为浓郁。“水袖”的产生源自生活,似乎又违背生活常理,但它在“无中生有”中创造出了艺术真实,超越生活而递进观众审美层面,且在戏曲生、旦、净、丑各行当皆有水袖身段表演。水袖功的“名堂”尤为繁多,如抱袖、掸袖、投袖、绕袖、挥袖、抬袖、打袖、招袖、捧袖、举袖、搭袖、摇袖、抛袖、遮袖、双抖袖、背供袖、通名袖等等,等等,各有各的样貌,各有各的用场。

名目繁多的水袖构成丰富多样的姿态和舞姿,可以表现各种人物喜、怒、哀、乐的情绪。虽然每一种水袖动作都有一定含义,又可在实际演出中灵活运用,因而它的表现力非常丰富。如抖袖,表示整理衣服,掸去灰尘的意思,甚或有乜视他人的意思;投袖,表示一怒之下有了决心;挥袖,表示让人离开;举袖,有招呼人前来,或是有叫锣鼓音乐配合的意思;扇袖,表示天热出汗;背袖,表示自鸣得意;飘袖,表示惊惶失措,等等,均是在剧中特定情势下反映人物内心活动的表演手段,最终目的是塑造人物性格,并且产生美感,让观众产生心灵共鸣。谁的功夫深厚,表达的准确且又干净利落,谁就更有审美价值,观众就给谁喝彩。不认知这些“原理”,就无法产生欣赏兴趣,这正是戏迷与“外行”观众的区别之处。

许多观众看过《白蛇传》,后边的“断桥”一折,白娘子和许仙的水袖就运用得非常多,而且颇为精彩。青蛇因要挥刃,她着剑衣紧身,不用水袖。当许仙被法海诱谝多日不能见白娘子,今天却又在断桥相遇,小青怒不可遏,拔剑直刺许仙,许仙惊愕万分,水袖舞成“双方花子”旋即倒在当地,一手撑地支身,一手举袖过头,频频然抖袖惊恐不已,白娘子见状抽袖、招袖、挥袖,倏忽间既怨恨许仙、又怜惜许仙,赶忙往前投袖,站在二人中间阻拦小青“千万不可伤人”;他俩的水袖套路错前错后接二连三,均在一瞬间迅快完成,加上小青的愤愕挥剑,于是三人构成一组千古不朽的情感冲突造型,于瞬间定格中凝结出赋有戏曲美学的表演经典画面被人们反复传诵;越是名家,这段戏演的越精彩,甚至名家与名家表演的差异中又会产生艺术比较之美,这就是高度综合的戏曲表演艺术中“水袖功”身段所产生的价值作用。

旦角水袖中,衣袖过手四寸,水袖长一尺三寸。特殊的水袖长七尺,即一丈二,抑或更长,多为戏曲表演艺术家运用的“水袖绝技”使然;白练抛空,舞带当风,虹光霓彩,满台生辉,达到这样的视觉效果,真是一种艺术享受。而在今天,兰州戏曲舞台上又出现了被人们称作是“男水袖”的表演,即男性化的“水袖之术”,且在演出实践中给人以别具一格的感觉,成为一折水袖传承的佳话,这是耐人寻味的。

“男水袖”即指《司文郎》这出戏中的一折,名作“闯狱”。此本戏是由蒲松龄《司文郎》志怪故事再度进行创作而成,豫剧、京剧、秦腔等剧种上演过。现在又由甘肃省陇剧院优秀青年演员谭强移植上演,成为当代陇剧的一个保留剧目,也系他个人表演的代表剧目之一,曾在甘肃第五届红梅奖大赛中荣获表演大奖。《司文郎·闯狱》也在外出文化交流中屡屡展示陇剧剧种的艺术风采。

实际上,“男水袖”的表演是比“女水袖”的表演少得多,少就有点稀罕。观众感觉到在这出《司文郎》中少了几多“阴柔”,却又显现出男性阳刚性格的一面,如此,“水袖”注入了新的意涵,扩大了表演空间,产生出一种特殊的审美感知。

蒲松龄所述的“司文郎”是指文昌帝君府里的比较清高显要的职务名称。有登州人宋生,自幼就才华出众,后却屡试不中,遂不幸早夭,上天怜其之才,去当“司文郎”。宋生结交好友王平子,此书生遂文思大进,但也屡试不中,这次却被曾同在古庙居住、孤傲骄横目空一切的余杭生取代了王平子。宋生与王平子两人虽人鬼相隔,却心心相系,遂去阴府告状,为王兄鸣冤,指出人世间“德”的重要,连阴曹对人的品行看得比文才还要重要。而戏剧的《司文郎·闯狱》集中凸现宋九郎——司文郎在告状的路途上抨击黑暗,呼唤人间的善良与正义,这正是其思想主旨。

谭强饰演宋九郎,且听他的唱词:“冤哪!怨气难抒,玉石不分空抱璞,空抱璞!奈何,奈何两岸鬼魂哭,王仁兄三篇文名列金榜,点状元得重用顺利无忧,主考官贪财色心肠坏透,改名姓偷换柱不知耻羞,不知耻羞!国有难求览才旱祈甘露,贤才集不重用枉主沉浮,高中人入大狱苦海无渡,不由我三世人怒发彻骨!……奸邪青云路,诚笃入地府,难解难悟;欲哭欲哭忍欲哭,我要为仁兄求通途。跌跌绊绊辨理由,人间正道何处,何处,何处!?”剧情说的是,王仁兄数次被贪官污吏偷梁换柱冒名顶替,好人不得好报,宋九郎深恨社会的痼疾,无奈以死抗争,自尽后寻找阎王评理,在崎岖路途中四处奔突感受万端,悲慷声声激荡世间。如此传奇富有志异特点,剧情又来的异常震撼,“男水袖”的表现自然也有了生活依据和表演的基础。

对于演员谭强而言,这出戏已经演了十多个年头,越演越有了心得体会。如果说初学《司文郎》是为了传承戏曲的水袖功法,那么现在越演越觉得是在演“戏”的实践中学习民族传统文化与戏曲美学特征,是在传承、拓展水袖功法中传递一种中华文化的思辨力与表现力。当自己一步步理解得深刻之后,表演也就层层提高步步升化而感染观众。在《司文郎·闯狱》中,谭强至少做到了这样三点:

一、把水袖表演完全融入到唱、念、做、打(舞)戏曲的整体统一规范中,和谐准确地进入“戏不离技,技不离戏”的艺术境地;二、把“男水袖”的表演技巧和绝技凝聚在刻画宋九郎的人物性格上,功法运用得恰当而见新创,不雕饰,不卖弄,不可有任何“出戏”的纰漏;三、将“水袖”多见的阴柔妩媚化入“男水袖”的励志抒情之中,在长度和速度、力度上见功夫,甚至让“水袖花子”在旋即、抛掷、飘飞的一瞬间发出响声,丰富视觉、听觉的审美感知。我们觉得谭强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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