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观潮】诗与画互为天地和灵魂

翟泰丰

近日，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了“高平、高山父子诗画展”。高平是我的老朋友。他生于1932年，我出生在1933年，既是同龄，又基本同史，他在第一野战军当文化兵，我在晋察冀野战军当战斗兵。一条战线，两个战场。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们终于又走在了一条战线，一个战场，一同为文学事业繁荣发展而共同努力。

第五次作代会上，高平当选为全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我们有机会在年度会上相见。2004年我到甘肃调研，又进一步认识了高平。同时在莫高窟参观，见到第45窟一位秀美俏丽的菩萨被切断手臂的雕像，颇为珍惜。未料在参观高平儿子高山画房时，竟然又见到这幅雕像临摹油彩画，格外秀美，我称赞了作品并祝愿他成为绘画大家。

这次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的画展，宣示了高山确已成为油画大家。他的油画渗透着中国西部大漠豪迈的气势，融西方油画的艺术手法，化为中国风格的油画结构，似又可见中国水墨画的意象手法，独具一格。

高平是非常有成就的著名作家，他的诸多作品享誉国内外。

我读高平作品，更喜欢他的诗，赞赏他诗中大漠气势，“康藏的大风”“江水的暴跳”“横断的山脉”；同时也走进他诗中憨实情感，和他一道为波密英雄“扎一个花环”；我还读到他笔下将军与战士一起滚一身泥巴，在艰险中修筑康藏公路的英雄队伍，感到格外亲切；我还听到他诗中老爷爷、老妈妈对女儿的人性关怀，及其诗里所富有的丰富的人生哲理。

父子诗画同廊，在我国诗画史上，大约是第一回。中国画与方块文字同根同生，其根同在象形崖画转化为象形文字之中，此后直到东晋，历经七千余载，文字历经象形图画转化为象形文字，甲骨文、金文、玺文、简文、幕文、小篆直至当今真草篆隶楷。画从峭崖画、砖像画、石像画、字与画以不同艺术形式两者分离了，锦画、墓画、壁画……民间“画匠”与宫廷中贵族“画师”，从画匠吴道子到画师顾恺之，不同画派颇多，作品甚丰。但据我所知，在中国绘画史上，多为绘画者自为题款，作诗书字，也有少数书画文友、名家互为题款者，似无父子诗画合一者。高平、高山父子同画、同诗、同书三种艺术形式合一，体现了书画一家的父子情韵，画为天地，诗为魂魄。父子同步于道法自然之中，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日月之光华，山河之风姿，是天与地之客体，作为人文的主观文采，构成天地之心灵，故老子说“天大、地大、人亦大”，故我称高家父子同书同诗画，是灵魂之作，诗画父子情，体现人文与江河主客体之间的统一。请看下面几幅画与诗的哲理对话：

（1）画说：绿荫的树林，无际的湖水，围成一道高墙，这是如梦的下午。

诗说：人，为了摆脱世俗，正在承受孤独！树、湖、墙呆然孤立，老人何不孤独！

（2）画说：两匹野骆驼，形象有点干瘪。诗说：“你俩从西部的春天/跑到了褪毛的季节/那还没有褪光的一撮/留下几分幽默。”

“你俩是自由的/不愿意披红挂绿/不为谁忍受折磨”“身上任何部位/没有俗不可耐的装饰/更没有被人牵引的绳索。”

“你俩是幸福的/不理会人间烟火。”此诗道出了人生高尚的追求与处事哲理。

（3）画说：一个幻境，是宇宙黑洞？黑洞下一个男人远去了，一个女人陷入悲恸。

诗说：“也许是人间的空洞/一个白日分手的梦/巨大的通天的伤痛。”

天文学家发现，宇宙黑洞无限大，它扩展无际的宇宙空间，但又发现黑洞有四方引力。人间的“空洞”，难道失去了引力，造成了“白日分手”的无限悲剧。诗人心里在祝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4）画说：风起云涌。

诗说：“霍去病的战马/放归了南山/英雄们的豪气/还腾在云端/西部的风景/少不了汉唐的色调/西部的画家/都勇于西出阳关。”

面对《静野》一画，诗人深富哲理地吟诵：“开过了一辆摩托/是更静的旷野/山石独具只眼/看清了一切。”这里必将开山修路，开创现代化的未来，迎接一个新时代。同样，面对《过雨》画里扑面而来的好一幅西部风景，诗人高歌“他的大美”将化为“美丽中国”西部大漠的长虹。

诗人与画家以汉唐的气魄，歌颂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故可以说高平、高山父子让绘画走进了诗的哲理境界，走进了伟大新时代哲理的灵魂，让诗有了绘画的审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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