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三候 ◎ 曲桑卓玛

甘南日报 2019-05-20 08:49 大字

一候,萍始生;

二候,鸣鸠拂其羽;

三候,戴胜降于桑。”

清晨醒来,就听得小儿诵读《谷雨三候》,心中的喜悦点亮了这个明媚的早晨。鸟鸣,从窗帘外微微的晨光里流泻进来,像一阵嘈杂的雨声,又像是你隔夜的絮语,透过梦境拍打着窗棂,涌进洁净明亮的屋子。

春风送暖,竹露清响。小笋纷纷钻出地面,母竹吐水滋养这一地活泼的小生命,突然觉得所有的植物当中,当属竹子最像中国式母亲,倾其所有照拂幼子,还夹杂着几分溺爱。竹林深处,鸟声繁密如星。云雀、灰燕、黄鹂鸟,这些寄居森林的小精灵,舒展了大自然优美的嗓音。此刻,竟忘了问你桑树之巅,可有戴胜鸟抖动华丽的冠子?

一丛丛蓝色鸢尾花绽放在幽碧如玉的水岸,湛蓝与翠绿交织在一起。湖面平滑如镜,池塘里倒映着亭台楼阁,抑或游园的倩影。偶尔,一朵白云闲闲地掉进水里,绸缎般丝滑的脸庞被锦鲤慢慢涂染得驳杂,想再要修复原样时,却发现早已不是之前的模样。公园的长椅上时常坐着些藏族老阿妈,摇着玛尼经桶,或抱着孙子孙女,要不是那古老的舟曲藏服提醒我,还真会把这里当成了江南水乡。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一卷在握,沏一盏香茗,不是好友有约不来,原本就是各自在不同的频道上奔忙不休。峰迭新区的花像海浪起起伏伏,也像一部情节跌宕悬疑不断的电影。一座水边的小城,究竟有多少缤纷的惊艳等你风尘仆仆地赶赴?从最初的迎春、连翘、桃李杏花,然后到垂丝海棠挤走了枝枝柯柯丰繁娇艳的重瓣樱花。柳絮纷纷如飞花四散,多少爱恨也如春红坠泥,一夜风吹就不见了踪影?

此刻,被微信朋友圈刷爆的花开舟曲,我也在某一隅安静地等你,可是你并没有来。你当然不再是从前那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可你是归人,不是过客。烟雨敲打着青石的街道,雨水滋长了更多愁绪的谷雨时节,牡丹花是顶着耀眼光环的主角,她面容白净、眼神清澈,只为承应一个如火如荼的约定,便仓皇而来。花开舟曲,花事依旧。来了蔷薇,去了紫荆,繁盛了一地绚丽迷人的锦带花。

夜色着墨,有雨声淅淅沥沥。儿时,曾跟着外祖父去木头岭山庄小住。山庄的屋子和村寨里的屋子一样,也是木楼高耸的榻板房。晚饭,第一次吃到野生的炒菌子,还有一小碗野鸡肉。我在新奇而又陌生的屋子里甜甜地睡去,而我身边外祖父和一群男人正坐在火塘边的熊皮褥子上,天南海北地侃大山。

我记得那时候的节气,也是谷雨,而谷雨从外祖父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带着浓浓藏语味道的“谷一”。他说这个时节,最适合去山庄外面的森林里采摘各种各样的蘑菇,有雨伞般撑开的白蘑菇,有金条般灿烂的黄蘑菇,还有像树叶般一片片铺展的“驴耳朵”,最稀罕那种长得极像灵芝的菌子,拿在手上就忍不住想要欢呼!那是谷雨带给我最早的欣喜与向往,真的,是一种深深地向往。森林里的花香鸟鸣自不必说,那诱惑味蕾的山野菜也不是我追逐的目标,只是很喜欢大森林里潮湿霉腐的气味,和一切未知的可能。我不知道世界有多大,那一片森林就是我能想象的全部宇宙。

清晨,外祖父已经起来煮茶做早饭了,可我奇怪那雨声为什么还没有停下来?哗啦啦地喧闹着,根本就不想静下来。“啊沃依,外面的雨怎么还不停啊?还怎么摘蘑菇去呢?”我咕咕囔囔地不想起来,外祖父却笑呵呵地说:“你没出去看看怎么知道外面还在下雨?”我赌气般地走出去,才发现木楼的前面有一弯浅浅的溪水,在山谷里喧响着奔跑。雨声?还是溪声?怎会这般混淆了视听?

多年后读张爱玲的小说《小团圆》,女主角九莉在笔记本上写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才不来。”为爱一个人而不惜把自己低到了尘埃,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我,却被溪声哄了一夜,至今都期盼着时光能够倒流,能够回到那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在谷雨时节,住进溪水潺湲的小屋里,盘算着如何去森林里采撷那些野生的蘑菇。

没有人告诉我,人生是一片苍茫的海,而你只能站在某一处高岗,独自看海上花开,或海上花落?多少繁花落进了泥土,就有多少期盼再次丛生。鲜花缤纷了四野,金雀儿,七叶木,火炬树,这些来自异乡的花木,也来扮靓新区的街景。花开舟曲,怎会是一出独幕剧?等过了谷雨,就是合欢纷披枝头的立夏,你真是因为下雨才不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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