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江上翻卷的浪花 阿垅诗歌创作印象

甘南日报 2022-04-13 09:11 大字

在甘南这片辽阔的土地上,雄浑广袤、神奇秀丽的自然美景,苍凉古朴、深厚博大的文化内涵,从物质和精神双向层面哺育了一批诗人。阿垅是其中的代表之一。阿垅久居甘南最南段的迭部县,那里红色文化、历史文化底蕴深厚,民风淳朴、水秀山青,群峰逶迤高耸、河谷深切悠长,茫茫林海苍翠碧绿,绵延起伏数百里,秀美宛如世外桃源。秀丽的生态环境、独特的人文景观、质朴的民俗风情和多元的文化氛围滋养着他,使他的诗歌具备了较为突出的审美个性、诗学张力和美学追求。阿垅的诗意境开阔、唯美雅致、灵动清澈、冷峻超群,不仅具有丰富的精神内涵和阐释空间,而且处处流露着一种中国古典美学的意境美。

评论家蒋登科先生曾这样评论阿垅:“阿垅和他的诗,令人意识到生命原有一种纯粹底色。他的诗,有甘南地域开阔的质地,却不是单纯的原乡式的追寻,抑或是目光长远脉络精密的设计。在他自身诗歌的维度里,生活纯简,情感温厚,语言平良,是一种有类于浓郁青草质地般诗意的释放。但阿垅不同于一般诗人的地方在于,他的笔触虽然每每涉及所生活的地域,但地域却不是束缚他的空间,而是成为支撑他的气血——一种传统的文化底蕴。”

相对于其他诗人,阿垅对故乡甘南的诗化演绎是独特的。在阿垅的诗中甘南这个特定的空间既是地理的甘南也是文化的甘南,他对故乡的沉吟和关照像无形中打开的多个扇面,触及到不同的意义和主题。他写甘南,从黄河首曲到白龙江畔,从人间仙境扎尕那到三河一江的吟唱,从青稞酿酒到深秋的村寨、从羚的传说到尕巴舞……读者能深切感知到他笔下的甘南是多维的,既是开阔的又鲜润的,既是丰饶的又是厚重的,既是瑰丽的又是灵动的,既有地理甘南的地域个性又有文化甘南的深厚底蕴。“一条大河悬在夜空/一条大河悬在头顶/一条大河发出的声响/将我的头颅飘向远方”(《再忆玛曲》)全诗只有四句,简洁有力地勾画出黄河首曲的雄浑气势,仿佛一下子打开了甘南开阔的地理背景;《尕巴舞》一诗从非遗明珠“尕巴舞”作为着眼点展开诗思,落实主旨,从历史向度上开掘和拓展,引出一种故土情感和文化自信“鼓钵声中两人或四人甩袖歌舞/麦场中出征演练的队伍号子声声/木犁翻开泥土就会涌出无数个春天……”;而《扎尕那诗章》《白龙江记事》《一百个卓玛》等诗涉及到自然、人文、民俗、历史、心灵等诸多方面,宽阔的知识视野和灵动的想象能力交织渗透在诗句中“梦见羚羊的卓玛在合作/缝制豹皮的卓玛在玛曲/八根发辫的卓玛在卓尼/夜里挑灯的卓玛在迭部/谁指尖的火苗烫伤了夜的黑?/山里采花的卓玛在舟曲。/刺绣织锦的卓玛在临潭。/腰身如水的卓玛在夏河/甩动皮鞭的卓玛在碌曲/谁慌乱的木窗偷开了一条缝?/青稞的卓玛。盐巴的卓玛。乳汁的卓玛。/玛瑙的卓玛。云朵的卓玛。/……甘南的一百个卓玛……”古老而深厚的草原文化浸染着诗人,诗人将甘南大地广阔空间的情态面貌在诗中集中展现,一览无余,历史记忆、民俗风情、故土情感在此交汇,读来如民歌般厚重隽永,有情有味。“鹰、马、湖泊、月光、雪、青稞、草叶、闪电、河流、草原”等这些意象是阿垅诗歌里珍贵的文化蕴藏,这是因为诗人长期生活在甘南,他属于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是他诗歌生长的地方,对这片土地的理解和体认,构成了其独特的美学追求和诗学方向。

一位优秀的诗人,不仅善于观察体验外部世界,从而发现美,还要善于“自省”从而开掘自己的内心世界,获得不同凡响的独到体认。阿垅在其诗歌维度里始终保持着一个思索者的面容。他善于向内挖掘灵魂深处的东西,忧郁、安静、孤独而有温度。阿垅将自我对世界的感知渗入文字中,从而立体化地表达出宽广的精神视野和丰厚的生命体验,在《甘南书简》一诗中阿垅开篇便道“黑铅笔画白雪,虚幻与真实同在。”如同闪亮的犁铧从心上划过,接着他说“一目千里的是鹰的眼睛。/睁开电闪雷鸣;闭上,荒草连天……打开黎明的栅栏,就有云朵出圈。/就有草叶初试锋芒……”诗人将鲜活的生命体验化为诗之思辨,让人从中得到诸多启迪;而在《透光的树》一诗中诗人将对时光的思索,和与时光相连的生命记忆呈现得如“抖动着水光的神话的叶子”透亮、深邃,带有寓言一样的暗示“驼背老人走得匆忙,忘记了收回/雨中的背影和还在回响的钟声。一个旧的场院,蒙灰的马车在墙的一角。/母亲压在箱底的愿望逐渐发白,不断的搓洗中/那件晾晒在铁丝上的红布长衫,已经失去了/少女天真的颜色。一场路过的雨下在童年/依旧光亮如初……”;再比如《菊花酒》一诗,诗人通过透明的酒杯,似乎看到了过往“和祖母当年插在发髻上的那一朵/多么相似,都适合配一首唐诗或一阙宋词。/积雪驻足窗前。这让我回想起烛台下晃动的身影”。皆是感性体验与理性思索的融合,幻想与现实的交织渗透,其中隐含着细腻深邃的人生哲思,融合对生命万物由表及里的感知、热爱和哲学化的萃取。

诗歌从来被视为最高的语言艺术,有思想光芒的语言,会让诗篇变得高贵而典雅,富有想象力能让诗篇长出翅膀,飞越时间和空间的局限而不朽。阿垅的诗,唯美典雅、情思轻盈、通透、不失妥帖。诗人真诚的发心、灵动的想象和精妙的修辞在阅读时常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那些充满清冽的草原气息,贴近人的精神世界,同时又闪烁着神性光芒的诗篇,很容易将读者带入诗人所铺设的传递哲思与情感的轨道上,比如《尕海湖》中诗人写道“她很小,如一枚蓝色的刀片/含着钢音和利刃”;《洮砚》中“九百年梦醒一回/只为呈现一方碧绿的山河”;《三棵大树》中“蓝墨水和白纸是草原/可以描出牧歌、酒和马匹/一个人的骨肉是自己一身的帐篷”;《幻,草原或四季歌谣》中“春的手指,蘸着雨露/弹响四月的额头/绿从我饥渴的眼里抽丝”……出色的句式构建和精妙的修辞将细致入微的体验和丰富深邃的思想情感阐释出来,如此直观的感受让读者获得审美愉悦与情感的融洽,从而抵达诗人用艺术形象构建起来的美学境界。这是阿垅诗歌的一大特质。阿垅所构建的诗意空间有引人入胜的意境美。意境美的营造和呈现使阿垅的诗歌中的风物自然真切、丰富生动,他的诗歌总是呈现出油画般的质感和身临其境的带入感,读他的诗犹如在旷远的草原上漫步,在草木葱茏中感受生命,在朦胧月色下释怀,浑然天成的意境美中包含着哲理性、人生感、历史感,在获得美的同时又能生发出对宇宙人生的新的理解和认知。

阿垅的诗让我看到久远的诗歌理想和诗性品质在一个当代诗人笔下闪光,他写的每一首诗能让人感到他人生追求的境界是在这个世界诗意的栖居,在平凡的现实中拥有诗意生活的可能,在清澈诗境里的文化坚守。如果阿垅在精神开掘和艺术探索上更深入一些就更完美了。期待阿垅从雪域草原、白龙江畔,写到更大、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在艺术探索之路上走得更远、气象更为开阔,如同白龙江上翻卷的浪花,终将奔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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