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月光下的紫金花城
一场接一场的西北风刮过之后,秋天如期而至了。
百花香消翠减,枯败零落,在秋风中凄美落幕。紫金花城的马鞭草却“漫拟梨云梅雪”,坚守着一份执着和美丽,“一年无似此佳时”,静静地开放在荒芜贫瘠的大漠戈壁上,营造出了一片花海世界,扮靓了戈壁镍都。
马鞭草与紫荆花同属草本类植物,开出紫色的绒状花朵。马鞭草的花亮丽而小巧,毛绒绒的小花团,似繁星一般轻盈地挂在纤细而有韧性的花枝上,而紫荆花却像撑出的一杆杆旗帜,隆重而壮美。它们亲兄弟一般手挽手,肩并肩,拥簇在一起,共同编织出这锦缎般的,一望无际的紫色海洋。
面对着这片美丽无比,百看不厌的紫色花海,每次来,我只是抱着一份欣赏的心境而已。这一次,看到它们还旺旺地健在,我不免惊叹于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徜徉在紫金苑景区,香草葱绿,繁花绽放,一幅多彩浪漫的田园风光。从内心里,我已经开始喜欢上它们了,产生的快乐是不同凡响的,以至于落日黄昏,夜色凉润,仍流连顾盼,不忍离去。
淡淡的云天下,浮云飘来飘去。一轮满月,从尾矿坝的方向,冉冉升起,硕大而明亮。月光照在繁星一般起伏的紫色花海之上,使那里聚起一链一链的银箔,蛇一样扭动着身子。看着看着,我不禁有些目眩神迷起来。如此静美的秋夜,本身就是一首诗,一幅画。“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竟自仰天长叹,沉醉在这宁静而又巨大的幸福之中。整个花海,完全被月光编织的梦境所环绕了。
不远处,一条亮汪汪的小河,似龙蛇盘绕,从花海中间蜿蜒而过,流向花海深处。站在雄浑壮阔的紫金花海,看着眼前这明亮而深邃,轻盈而灵动的一弯秀水,真让人“疑是银河落九天”,感觉是紫荆香风迷醉住了一条大蟒蛇,九曲黄河盘绕在玛曲草原。
栈桥旁的西洋亭前,钴蓝色的光环已经笼罩了舞台,那里轻歌曼舞,乐曲悠扬,正是“花好月圆夜”。年轻人载歌载舞,逸兴飞扬,真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射灯的光束划破夜空,如一把铁扫帚,把黑魆魆的苍茫虚空清扫得一尘不染,幽蓝而深邃。那些光与影缥缈闪烁,此起彼伏,在幽暗的夜空里,幻化出万千种迷离的意境。
月亮爬上来,登上了半个夜空,朦胧的银色里透着杏黄。曼妙的乐曲夹杂着欢声笑语,一波一波,随风飘荡了过来,萦绕在耳际。旋转起落的五色光影,把四周变得若明若暗,朦朦胧胧,如梦似幻。恍然间,感觉眼前渔火点点,耳中渔歌唱晚,一只轻舟凌波扑面而来。
连续几个时辰的花间穿行,我感觉实在有些累了,便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一条长木椅上。虽然眼前人影交错,但似乎没有谁愿意去关注我的存在。我如入无人之境,静心享受这田园花海的悠然,感觉红尘俗世离我越来越远了。
夕阳西下,玉兔东升,良宵美景,游人如织。月光下一对对情侣,脸上洋溢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欢欣喜悦,挽臂而行。远处的景物影影绰绰,连同远处的一座座高楼,都被射灯的晕光,打得虚幻而朦胧,像悬挂在天际的一道画屏。四野八方,微风送来花的芳香,我心里突然间感慨万千,无来由地感动不已。
繁密的花枝沉浸在皎洁的月光中,好似银霜点点,白雪皑皑,犹如一朵朵傲雪的寒梅。置身于月光下的紫金花海,恍惚间,我好似处在霜雪漫天的寒冬里,又宛如走进了一片梦的森林。是“梅花惊作黄昏雪”,还是鹅毛大雪如飞絮,我感觉周身落满了雪花,真的变成了一个雪人。站在静寂的山谷里,好奇地环顾着松柏危岩,“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期待着与他们不期而遇。隐约间,“仙人凤咽琼萧”,一对佳人乘凤御风奔向了悬挂着一轮明月的长空。
夜已渐深,紫金花城从喧闹繁华中渐渐沉寂下来。若有若无的花香,以“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梅之风韵,弥散在潮润的空气里,沁人心脾。
夜雾慢慢地淹没了一切。我像一只淋湿了翅膀的鸟,独坐于长椅之上,身上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霜,俨然一尊雕塑。我山僧一样,想让自己入定入静,希望在安静的单纯中,内心仍然保持童真,童心,体会到自己本来的样子,花便是我,我便是花,冬去春来再发芽。
夜风拂面,童年、少年,往昔的一切,田野上那些辛勤劳作的身影,画面一样浮现在我的眼前,让人倍感亲切,一种久违了的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看那静默的花茎,犹如一根根梅鹿斑竹,我已撕开内心隐忍的部分,回归童真。我真想和这片花海对坐长谈,重温往日的美好时光。
白天里,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花带,就像飞起来的流云彩霞,映照在天际。到夜晚,却又千里迢迢与花仙子相恋,从九天里落向人间,承接月光的洗礼,但面颊上仍然笼着一层少女般的羞涩。
远处充满火热激情的轻歌曼舞,不时幽梦一般飘入耳际。坐在皎洁的月光下,面对着无边花海,我百感交集,有对远方亲人的思念,有落叶知秋的寂寥,有人生短暂的慨叹。此情此景,不为所以,我想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如此良宵美景,友朋欢聚,应该举杯畅饮才是!听到朋友们招呼饮酒,他们“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樽,投晓共流霞倾尽”,动情地竞相吟诵起来,我这才如梦初醒,也附庸风雅,随口应和一句“老去悲秋强自宽,兴来今日尽君欢”。我和大家一起举杯狂饮,尽享文人雅士的这份闲情逸致。我们都想静静地缀饮至东方泛起鱼肚白,让夜幕在第一缕晨曦里失去踪影。
醉眼朦胧中,我看到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道道红霞,花海中的那些紫霞立刻与之呼应。交相辉映中,群龙戏珠般在天空中升腾舞动,眨眼间,一轮红日由紫金花海中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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