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里的记忆
◎马建芬
居家的日子,想着法子做美食已成日常了。找出先生曾在网上购买的钢丝面,赶在先生线上授课女儿线上学习结束时,拌出了玉米面条,炒一盘全家人爱吃的酸辣白菜,还有鲜嫩的韭菜放在餐桌上等一起就餐。
女儿看着餐桌上“新生”的饭,好奇地说“妈妈,你今天怎么想到做这个面了呀?这个面叫啥呀?看起来好香啊。”看到眼前食物的女儿显得无比欣喜。我一边帮她拌面条一边给她说,是钢丝面用玉米粉做成的。玉米面粉在我们洮州(临潭)叫包谷面,做成的玉米面条叫“钢丝面”,是我们小时候家里常吃的食物。女儿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好奇,吃一口连声说“真好吃啊”。
玉米面条为什么叫“钢丝面”,其实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按我自己一直以来的理解,是因为玉米面形似钢丝,柔韧性大,不会随意被扯断,放在嘴里很有嚼劲,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约定俗成的名字。
搅拌着碗里的面条,思绪飘飞,恍若回到我如女儿这般大时围在母亲身边看她做饭的情景。
三十多年时光,弹指一挥间,记忆宛若在昨日。那时候,没有这种放了添加剂的半成品。每到我放学的时候,母亲会从面袋盛出两碗玉面粉放铝盆里让我端着去压面铺压“钢丝面”,有时候为了赶时间,也会和面铺里压好的面兑换。还记得我的故乡新城城墙外“印台坡”前的那间不太敞亮的店铺,铺门一直开着,站在门前就能看到涓涓流淌的南门河。河边总是有村里的大姐大嫂们拿着棒槌在用力槌洗衣服。河岸上也会时不时有阿婆大娘们双手抱在胸前凑在一起拉家常。偶尔有一声“哞——”的牛叫声在耳边回荡,同时迎着河风一股牛粪味窜进鼻孔。压面铺的压面机也是一直“轰轰”响着没停下来。下午时候,村里人都收工回家开始做饭,铺子里来压面的人多了起来。而我们这些小孩子,总喜欢站在“钢丝面”压面机前,趁着大人不注意会迅速扯几根面条放进嘴里嚼。尤其爱吃面条下来时堆在切面条刀两边的面疙瘩。取下来还热乎乎的,放在嘴里满是玉米的香甜,嚼起来筋道十足。
面端回家时,母亲已经生了火,洗切好自家院子种的白菜、韭菜和葱等清香四溢的新鲜蔬菜,站在案板前捣着蒜末。从我手里接过面盆,取出一把面条抖几下放在案板上,再取一把放下……面条整齐划一地摆放好后,开始往锅里倒清油。母亲一边做一边说“这个钢丝面啊,要“富”吃呢,就是要煮熟面条后多拌点清油,炒菜时也要油一些,这样吃起来才香呢”。她在碗里盛几调羹辣椒粉说“尤其油泼这个辣椒啊,一定要油过呢(油温高)”,话音未落,只听“嗞拉”一声,一勺冒着烟的清油倒进了辣椒粉里,顿时碗里泡沫翻滚,一股浓浓的辣椒香味在房间弥漫,一直飘到了院子里。辣椒味呛得我捂着鼻子咳嗽,但却兴奋地在地上乱跳。做好的“钢丝面”端上饭桌,拌上母亲炒的葱花和韭菜,尤其调一勺还留油温的辣椒油,让人看着垂涎三尺,嘴馋的我等不及父母动筷子就抢先吃了。吃一口面,嘴唇油亮鲜红,咀嚼一下,口舌生香。那份香辣和味美,增之一分嫌浓,减之一分嫌淡。那时在想,人间美味,还有什么能和眼前这碗油漉漉、黄澄澄的“钢丝面”相比呢?
回过神看身边的女儿正在津津有味吃着拌着韭菜和辣椒的玉米面条,我仿佛看到记忆深处那个小小的自己和母亲慈爱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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