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精魂永 托体同山阿 纪念我的老师成杰先生
老师是前年雪月去世的,如今已时隔一年多。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于醒着或者梦中想起那些覆盖原野的大雪,想起走了的老师,并且一直想为他写点什么,以作为学生对恩师的哀思和怀念。
老师一生坚强乐观,从不服输,是那种活在学生精神世界里的人,可惜我们这些学生大多不懂,时常冷落或者误解了他,徒添悔恨。
在老师病重的日子里,我曾经三次去医院看望他。每次去老师都异常高兴,努力着从病榻上坐起来,询问我的学校办得如何,询问我的同学现在可都好,问这问那,问到高兴处,笑声在病房回荡,几次都想拔掉氧气管,护士几次过来警告,我只好又极力劝他不要拔掉,之后我偷偷跑掉,生怕影响到对他的治疗。过几天又去看他,老师依旧从病榻上坐起来,强行拔掉输氧管,说戴着它说话不方便。我既想陪老师说说话,又为老师的病情担忧,好不尴尬。他的儿子晓东说老师的病已到晚期,为时不多了。晓东说只要你们学生来,他就异乎寻常地健谈和快乐。你们一走,病情马上就会严重。但我觉得老师依旧精神矍铄,不像病危之人。
果不然,又几天后即2018年雪月,传来了老师去世的消息。
成老师聪慧过人,多才多艺,给我们无知而调皮的少年时代带来了无穷的知识和快乐。
1977年春季开学,成老师开始担任我们高一级的班主任。虽然到了高中,但我们的知识却贫乏得可怕。看着他在黑板上讲的三角函数,我们都如堕五里雾中,什么都不懂。为了弥补我们所欠的知识,老师想尽了办法。他不仅花了很长时间给我们恶补初中所欠的常识,还把知识降到最低,从零开始。课堂上,他把每一道解题做完后,就会用彩色粉笔画一个动物外廓图案圈起来,比如兔子、老鹰、公鸡等等,让我们在快乐中掌握知识。这种看似幼稚的方法,唤醒了我们沉睡的学习兴趣,让我们知道了抽象的数学也有其独特的视觉魅力。从此,我喜欢上了数学,这与老师灵活多样、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是密不可分的。
课外活动,成老师带领我们打篮球,教我们运球、跨步上篮,锻炼身体。课余成立了二胡学习小组,虽然我没有钱买一把二胡跟着他学习,但我可以在课余时间看同学们如河用弓、如何演奏,我心里也跟随着他们按弦送弓,接受美的熏陶。和老师相处的两年,是我最快乐的两年。
老师爱好书法,字体潇洒率性、个性张扬,是那种看了让人血脉贲张的风格。在贵清峡口的石崖上有他的石刻,“贵清峡”三字遒劲有力,刀锋犀利。尤其是峡字的最后一撇,如飞龙摆尾,气贯长虹,每次经过我都伫立默视许久。
老师退休后,我们每次去看望,他都会先拉一曲秦腔之类的,喝酒喝到酣处,便会给我们背诵《红楼梦》片段,之后拿出毛笔,铺纸研墨,给学生留下他珍贵的墨宝。
老师是那种要让自己的学生活出高境界、活出贵族精神的导师。
我在漳县一中任教时,在新寺教书的老师有次进城来看望大家。在闲聊时,一位颇有名望的老师谈及音乐,他把五音中的“徵”误说成了“微”,当时我和成老师偷偷互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说话。后来过了许久,我和成老师单独说起此事,老师说当面指出来会让人下不来台的,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是老牌大学生,更加敏感。细微见著,老师其实是一个特注意细节的谦谦君子。有人评价老师是恃才傲物,不近人情,实在是一种对老师为人处世的偏见或者不了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皎皎者易污,老师之谓也。
老师出殡那天,我特意去送老师最后一程,和陈忠、何首旭、张玉琳、李天明等送上了一副挽联,其云:桃李哭春风亦师亦父,松柏悼冷月思音思容。我们把老师更多的看成是严厉的师长、亲切的父兄,给我们知识的启迪,给我们人生的指引,给我们品格的塑造。
老师,您未竟的事业我们继续替您完成,您的精神将永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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