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蕨菜:是山珍,也是文化大菜
□朱红霞
蕨菜是陇中山野一种普通的野菜。
夏天的陇中,原野上总有挎着竹篮采蕨菜的人。草丛里、树根下一簇簇嫩嫩的、翠翠的蕨菜垂首滴露。人们拨开绿草,麻利地采着蕨菜,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归。
凉拌蕨菜是陇中人一道绝美的口福。
洁白的瓷盘,托出一团莹润水灵的碧玉,鲜红的辣椒丝点缀其间。其上氤氲着缠绵的水汽,悠然升腾,袅袅飘散。温润细腻的瓷盘,泛着洁净清冷的光泽。盘中油泼蕨菜,剔透而鲜美,滴着盈盈绿意,亮着幽幽光泽。举箸下去,清香四溢。入口,脆嫩清爽,再品,那隐隐幽香丝丝缕缕,韵味悠长。
凉拌蕨菜不仅是一道鲜美的山珍,还是一道文化大菜。
《诗经》里就有蕨菜的倩影。“陟彼南山,言其采薇”(《诗经?国风?草虫》)“采薇采薇,薇亦作止。”(《诗经?采薇》)。在《诗经集传》里,朱熹对“薇”作了详细注解,“薇似蕨而差大,有芒而味苦。山间人食之,谓之迷蕨。”《史记?伯夷列传》记载,蕨菜还养育过商周之际耻食周粟的高洁之士夷齐二贤。
伯夷叔齐是商朝孤竹国王子,因为互相推让君位离开国土,因慕西岐文王之仁德,遂跋山涉水投奔而来。谁知到达西岐时,恰逢文王新丧武王伐纣,兄弟两便拦住武王马头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然武王不听其谏,二贤愤而离开周地,沿渭河一路西行,走进了当时属西羌辖地的渭源首阳山。
“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史记》里这几句言简义丰的文字,见证了伯夷、叔齐以生命殉道的可贵献身精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养育过夷齐二贤的蕨菜,已不仅仅是一种山珍野味,而是涵养了一种伟大人格精神的文化乳汁。它见证了二贤反对暴力、不畏强权的铮铮傲骨和遗世独立的文化人格,象征着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风亮节和冰雪操守,更昭示着人类心灵深处对和平精神的呼唤和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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