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的秋天
□董志强
秋天,走走定西,耳闻目睹这块天地,会把“苦甲天下”的定论击得粉碎。
“这是定西吗?”不止一次遇到客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是的,如今定西田野的确是一派生机盎然、果实累累的盛景。就连常年生活在这方水土的人们,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苞谷是拔着节气往上冒。说它是庄稼地里的伟男子,田禾中的领头雁,一点也不为过。株秆高俊挺拔,傲然而立,有把一切庄稼踩在脚下,俯视而观的气势。它从出土到离地,一生向上,尽力向高拔,从穗到根,贯通一气。是啊,没有这结实健硕的身躯,怎么能承载那沉甸甸的两三个苞谷棒呢!
素有薯都之称的定西,洋芋是这块土地的铁杆庄稼。灾年少收,丰年多收,可从不会绝收。任凭天旱暴雨,风吹雹灾,洋芋总会多少带给人们一些收成。谁家可以不种其他庄稼,但不能不种洋芋。没有洋芋,定西人就觉得生活就没有了底气。中秋过后,田间的劳作几乎都成了挖洋芋的景象。一锨下去,挖出来三四个、四五个洋芋。农家人的希望就由一个个洋芋累积而成。清早全家出动,大人挖、小孩拾,小半天就能装满一车,拉到城里的洋芋市场一卖,换成厚厚的钞票装进口袋,或变成数字转入手机,农户的心便踏实了许多。用机器挖的场景更是壮观。机器“轰隆隆”过去,地下的洋芋便和着泥土跳跃着露出地面,庄稼人便在轻松的说笑声中收获希望。
果实累累的糜谷随风摇曳,不时引来麻雀的盘旋、偷食。沉甸甸的葵花这时已失去了向阳开的本能,只是一个劲地低头长籽,几只蜜蜂不甘心地在花瓣已凋零了的葵花盘上飞来绕去。地里成熟了的高粱,像被秋风染成红色的火焰,又像喝醉了酒的西北大汉,威武地在那里炫耀不停。一垄垄叫不上名的药材,有的苍翠,有的金黄,有的依稀开着几朵花,淡淡药材味充溢空气,给神清气爽增添了劲道。难怪人们戏称,在药都走上一遭,一些慢性病不治自愈,抑郁之症也一扫而光。
秋高气爽的夜晚,踱步田野,一轮明月挂在碧空,撒下皎洁的月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雾。一颗颗星星快活地眨着闪亮的眼睛,似在和月亮母亲扮鬼脸。轻风拂来,落叶簌簌飘落,像远行的游子赶回家乡的匆匆脚步。几声狗吠伴着猫叫,小孩的淘气声一阵高过一阵,不时传来几声大人的责骂和教罚。
不知是什么惊动了树上的栖鸟,它们“扑棱棱”飞起,伴着幽幽的叫声飞向远方。心是出奇的宁静,眺望远方,才发现定西的秋夜是如此和谐,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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