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村的铁线莲

□肖进雄

特别向往能再去趟中南村,那里有许多回忆和牵念,我的第一个帮扶对象就在中南村三社。终于在一个初秋的午后,我踏上了去中南村的路。

中南村位于安定区东岳乡东南部,夹在一条蜿蜒曲折的沟里,整个村子依山势爬坡而上,也可以说沿着一条水沟向上游分布,顺着水泥村道依次左右为一社,二社……共七个社,农户零零星星居住在山坡平坦处。这里土质特殊,泥沙互半,所以土地贫瘠,难保墒情,加之气候阴寒,无霜期短,农作物成熟缓慢,品种也相对单一。但这里的风景却十分独特美丽,尤其是河沟两旁土丘上草木葱茏,仲春时节踏青野炊、采摘草莓者甚众,夏天度假休闲、避暑纳凉者络绎不绝,秋天来欣赏沙棘以及铁线莲的人也非常多,如此游人熙熙攘攘的场景会一直持续到大雪封山。

虽然以前来过中南村多次,但真正领略它的妩媚和绮丽却在此行。一踏进沟里,只见一股淙淙流动的泉水顺沟而下,时而潜伏在水草底下慢慢前行,时而在泥石突兀处涌动。在地势平缓处,如果不是看到水草在微微波动,很难发现水在流,这水流在缺水的旱塬是极少见的。路两旁,地里的庄稼已经基本收割完毕,留在地里的要么是掰了玉米的秸秆黄澄澄,要么是已经探头的冬麦绿油油。有农民拿着铁锹在翻地,原来在挖萝卜。地块的形态和色泽各不一样,映衬出各自主人的劳作进度大不相同。路两旁的杨树大多已经掉光了叶子,裸露着身子的树木格外精神抖擞,以各种造型傲然矗立,虽少有绿意然丝毫不失风韵,不时有秋叶飘零其间,和一两只蝴蝶一起翩翩起舞,枯枝上斑斑驳驳地爬着一些风干的蘑菇。灌木丛里偶然飞出一只受到惊吓的野鸡,扑棱着翅膀向远处逃逸,它也飞不远,如投掷出去的一枚铅球瞬间落地,画出一道弧线后,随即钻进另一片草丛中。我俯下身子仔细观察,河岸边一畦畦草块似地毯,似锦缎,除了有一簇地马莲,其余野草非常低矮,它们绿中有黄,呈锯齿状的叶子像剪割过一般齐整,偶尔会有一两朵蓝色的小野菊,这景致让人禁不住想躺在上面打个滚儿。

然真正令人惊叹的,当属中南村的齿叶铁线莲,它们要么散植于石隙间,要么成片于地埂上,随意地生长在田间地头。远远望去,一簇簇一团团,似蔷薇吐蕊蔚为壮观,又似棉花绽苞轻盈剔透。走近一看更是令人拍手叫绝,茎攀援圆柱形,表面棕黑色或暗红色,婀娜柔美,小叶萼片或白色或淡黄色,花丝线形纤细,在阳光的照耀下丝丝花瓣散发出七彩斑斓的色泽。我曾听一个热爱植物的朋友说起过铁线莲,他十分聪慧很有灵性,对植物情有独钟见解独到。他说铁线莲属多年生藤本植物,喜阴寒的地方生长。在秋意渐浓的中南村,能遇见成片的铁线莲,是如此的意外,我怀疑,齿叶铁线莲是过往的车辆遗落的种子而生,抑或是为即将来临的冬雪提前做着铺衬,正以难以形容的娇美在路两旁迎来送往。

任贪婪的眼神肆意妄为,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南村三社,曾经的帮扶户刘强早已候在新农村。喜迁新居的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喜悦。我问及他曾经的旧宅,他指着不远处说那里早已拆除复垦。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当目光穿过一棵沙棘树,我看到远处一团白,那里长满一片铁线莲,藤蔓错综交织,白花参差绽放,异常妩媚绮丽,在斜阳的照耀下,整片铁线莲呈波浪起伏状,向远方延伸而去,一直到了山的那边。我无比坚信,此刻的刘强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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