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从家门前过
□高红烈
2017年7月9日,宝兰高铁开通运营。从早晨7点多到晚上11点,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趟高速列车从我家门前的高架桥上经过。我家离高铁直线距离不超过1000米。有时正忙,听见好像敲击巨型钢管发出的带着长长尾音的清脆响声,扭头一望,白色的列车几秒钟就钻进了隧道。
我家住在定西北部山区,黄土大山像凝固的海浪一样团团包围着。出门不是上山爬坡就是隔沟过涧。路像挂在山坡上七拐八扭的绳子,沟涧却深得抬脚从这坡走到对面要半天时间。上小学时走一道沟,两头却是悬立立的陡坡,我们飞跑着下了沟,然后气喘吁吁地上坡到学校,遇上暴雨我们就扯住“狗尿臊”吊在草坡上等洪水消退。家离镇点远,父亲背上一升粮食去20里外的集市上换西瓜茄子,走时鸡鸣声声,回家天却黑透了。
家乡的地陡啊,竟发生过耕牛滚坡的事;一到“发田”时节,大人们背着一捆一捆麦子,上坡时头颅几乎触到了地面,豆大的汗珠和着泥水在脸上流,却只见麦捆晃动着半天前行不了几步。那时候我们爬山过沟走上一个钟头来到车道岭国道边,瞪着眼睛看来来往往的汽车能看上一天。连接东西部的陇海铁路大动脉在我家的山背后,隆隆的钢轨撞击声随风传进耳朵。上了初中,学校就在铁路边上,听到“呜——呜——”的火车鸣叫声,心里总涌起一股催我奔跑的力量。中午休息时,我们老是在车站上晃荡。煤车头上坡时“哐哐哐”地喘着粗气,但速度很慢,当地的农民就爬上去偷煤炭。直到我上师范,才到红庄小站第一次坐上绿皮客车,慢悠悠地来到100公里外的小县城。
西部大开发先修一条高速公路,大型机械开到了我家门前,到处插满了彩色的旗子,没过几年,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就修成通车了。站在我家门前,就能看见川流不息的汽车,哗哗的车流激起了勃勃生机,让沉寂的大山有了灵气,一到夜间,明晃晃的车灯彻夜不息,照得九华沟亮如白昼。更重要的是,西部大开发从基础设施建设入手,山水田林路综合治理,山绿了,水清了。大型推土机像刀削土豆一样,铲出了一条一条连接乡与村、村与村、村与户的道路。虽然是土路,但畅通无阻,摩托车和农用三轮车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热烈欢快的马达声响彻山沟。
人们互相传说着要修高速铁路哩,在我家门前的碱沟里,忽然就出现了测量线路的技术工人的身影,他们通过机械设备挖出一截一截的红土,比划着计算着。5年前,筑路大军终于开进九华沟安营扎寨。不像修公路要劈山,宝兰高铁全部采用桥隧形式。大型机械钻进山洞,一辆一辆载重大卡车把山体内的红胶土和料浆石拉出来,填在七零八碎的山沟里,隧道贯通了,破碎的沟涧也填平方便了我们出行,而山沟里却浇灌出来一根一根数丈高的混凝土椭圆柱子。我时时关注高铁的修建进度,眼看着巨大的桥墩一点点长高长齐,携手托起船舰似的桥面,在我家门前不远处架起一道笔直的风景线。终于桥隧贯通,铺上钢轨,双轨复线,连接电网,联调联试,浑然一体。几年时间,宝兰高铁建成通车,一列一列高速列车穿云破雾而过,呼啸着奔向东西。听那声音,如同高速列车在巨型无缝钢管里奔跑,足见高铁的高标准,我也听出了中国高铁的品牌力量。
差不多就在这几年,九华沟的乡村道路硬化成了水泥路。青白色的路面像神仙遗落在山间的飘带,更像宝兰高铁发出的抒情音符在黄土大山里袅袅回荡。
中秋时节,一轮圆月挂在澄澈的天空,将万顷清辉泼洒在故乡的大地上。站在家门口,目不转睛地朝宝兰高铁线上眺望。“铮”的一声,像一道闪电,高速列车风驰电掣般从高架桥上呼啸而过,美丽的夜晚犹如有了琴声,空旷寂静的山村因而变得生动起来。
看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产生了想坐一坐高铁的念头。冬日的早晨,我坐上了从定西开往兰州的高铁。当列车穿过一个个隧道,我刻意扭头朝我家住的小山村张望,遗憾的是还没看清我家的位置,列车又钻进了隧道,一会儿就稳稳地驶入兰州西站,真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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