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草木记
□ 高红烈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地埂边的路上长满了青青蒿草,我不敢走了,怕里边有蛇。堆在地头或打麦场上的麦草和苞谷秸秆黑汪汪的没人烧,山沟里的野草半人高也没人铲,路边斜伸过来的葛条给小车留下了划痕,而十几天不回乡下老家,荒草就长满了门前的场院。
如今的定西,晨雾氤氲,田野如茵,满山满洼生长着柠条、苜蓿、杏树、毛桃、榆树、刺槐和侧柏,草深林茂,一片葱茏,野兔子跳,小虫子鸣,山雀在林中歌唱,肥嘟嘟的野鸡嘎喇喇尖叫着从草丛里奋力飞到了对面的灌木林中。
记得小时候,每天放学都要背上背篼去拾柴。到处光秃秃的,为了打满一背篼柴,不得不费好大功夫,爬到崖坡上挖老酸刺,跳到塌窟圈里铲骆驼蓬,有时贪玩没拾上柴,怕回家母亲骂了还做假,在背篼底里装一些长枝倒杆,再胡乱罩一层柴草背到场院里。在那个缺粮、缺水、缺衣、缺住房的年代,连烧火做饭的草根树皮都成了稀缺物资。我们蹲在长有野草的地方,像推土机一样,把地上的草胡子、燎眉蒿、冰草、狗尿骚连根铲下来,抖尽土疙瘩,背回家晒干了当柴烧。
其实,陇中定西,曾经也是水草丰美、富饶宜居之地。《史记》载,陇右畜牧为天下饶。《资治通鉴》写道,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富庶者无如陇右。马营、牛营、柏林、木林、白杨……辖区内一些沿用至今的地名,仍然折射着古代林草丰茂的踪影。可是后来,由于兵燹战乱和自然灾害,无节制移民垦荒,植被遭到毁灭性破坏,定西生态环境和气候条件发生了重大变化,童山濯濯,山川裸露,十年九旱,水贵如油,一方水土养活不了一方人。
旱塬斗天,草木当先。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定西市发出了给社员划三荒地、停止破坏植被、开展植树种草、建设百万亩林业基地的号召,反弹琵琶,封山禁牧,以小流域为单元,走上了山水田林路综合治理的路子,开启了修复生态、治穷致富的大幕。
梁峁荒坡,实行工程整地,造林种草;坡耕地连片修建水平梯田;主沟道打骨干坝拦水淤泥,支毛沟打谷坊;庄前屋后营造经济林、打水窖、修涝池。多少个白天黑夜,多少次风吹日晒,定西人吼着秦腔乱弹,顶着酷暑严寒,硬是靠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用铁锨和架子车这样简陋的工具,绿化了一座座山,治住了一道道沟,描绘出了一幅幅治山治水的美丽画卷。四十年的坚持,四十年的苦干,昔日满目苍凉、山秃地瘠的定西披上了绿装,官兴岔、华家岭、火焰山、黄香沟已是林荫蔽日,蜂蝶飞舞,成为黄土地上亮丽的绿色风景线。春夏之际爬上山坡沟梁,柠条绽放金黄的花蕊,苜蓿地里开满紫色小花,这儿一簇那儿一片的无名野花恣意疯长,野草的苦味和野花的芳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当时,定西种草种树成效显著,小流域治理在全国出了名,总结出了山顶戴帽子、山腰缠带子、脚下穿靴子、找到新路子、狠狠抓票子的五子登科经验。从某种意义上说,种草种树是定西扶贫的精彩开篇,也是定西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中最生动的故事传奇,最能体现定西精神。
从本世纪初开始,更大规模的退耕还林还草行动在定西展开。在这场战天斗地的植树种草中,全民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生活在这里的人民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整水平台,挖燕尾坑,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栽活每一棵树,用勤劳的双手装扮自己的家园,让破衣烂衫的定西大地穿上了翠绿的长裙子。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定西市确立了生态立市战略,建立了生态建设奖励机制。经过人工造林种草和自然修复,如今的定西辖境,从巍巍华岭到关川河畔,从渭水源头到武阳大地,绿树成荫,荒野葳蕤,成捆成捆的优质牧草搭上专列发往全国各地。无论站在哪个山头俯瞰,翠绿的林草缠绕山腰,一望无际的绿色铺到了天边。无论驻足哪个县城抬头望去,四面山上郁郁葱葱,一阵一阵清凉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定西成了全国著名的避暑天堂。
在青岚山顶,湛蓝的天空下,一棵古柳傲然屹立,向人们述说着一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这棵柳树就是左公柳。如果“新栽杨柳三千里”的左文襄公再世,一定会惊叹,昔日黄土裸露的青岚山及花岔流域,如今成了绿色的世界,房屋掩映在树木之中,洋芋和苞谷蓬蓬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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