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风情 □ 李忠良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对于三伏时的定西,更是如此,此处是深居中国内陆的大西北,大陆性气候明显,夏季干燥少雨,初阳似乎被谁家的毛孩惹急了,火辣辣的蒸烤着这片黄土地,斜着眼慵懒地审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这里便是黄土高原,入目即是一片黄色的土地,瘦骨嶙峋的山脊搭成支架,相接的山峦此起彼伏,杂七杂八的绿树、花花草草倒成了荒山的一种点缀,似乎变成了一种陪衬。光秃秃的山峦,夹杂着几株柳树,村落无尘杂,山中有味深,此处没有市井喧哗,摇滚乐奏,就连轻燕闲语,犬吠鸡鸣,叶伴风眠,却添小村宁静之意,村间水泥路上偶尔驶过几辆摩托车或是三轮车,隆隆的声音,熙熙人间声韵,构成大山里的一曲和谐的音符,跳动的旋律。
此时正值农忙时节,忙碌的庄稼人却早顶着这似火的朝阳在田间地头忙活起来了,金灿灿的麦子在初阳的光芒下愈发光亮,河堤两岸的农民似乎被这繁硕果实的诱惑动容了,个个热情高涨,到各自的田地里,争先恐后地要大干一场了。日上三竿,层叠的梯田上早已是收割完的庄稼,静静地躺在一片片土地里,麦垛整齐地排列在黄土地里,恰恰构成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等待劳作者的饭余茶后观瞻,人世间高原的礼赞。极目望去,尽展黄土辽远的景色,绵延的是一段段起伏,错落的山脉,应是水土流失的缘由,竟构成一道道累叠的黄土高坡,由河堤边直至高原顶端,忽觉是一道道连缀的疤痕,深深折射出历史的沉重感,来自远方的声声哀怨,山沟传来一阵阵秦腔怒吼,许是歉对现实的无力感,自然有责,人更有责,一道道交错的黄土山峦构成黄土脊背,像极了黄土汉子坚实的臂膀,尤显黄土坡的起伏,连脉之感。凹凸的沟沟壑壑,是瘦骨嶙峋,是支离破碎,是黄土特色的高度概括、极致体现,展现了陇中黄土高原的特点。累叠的黄土坡上开耕出来的梯田,连续的平行排列,使得土坡上错落中多了一丝整齐之感,黄土是厚重且寂静的,梯田作物的点缀方使人倍感黄土的多姿多彩感,不显单调,乏味。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多了几许生机、几许笑容。田地,荒地,河谷,平川,柠条地,装饰了一方土地,也养育了一方人民。
却话田间地头,这是一个个辛勤劳作的农民,不觉汗已湿透衣襟,后背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头顶一盏草帽,汗水自脸颊留下,却忙活着手里的麦秆,顾不上擦一把汗,脏兮兮的脸庞透出西北农家的坚毅,手里拿捏的是庄家人的吃食,满满的是一年的希望,尽管这里十年九旱,收成如此微薄,依旧播种着希望,收获着可怜的农作物,自食其力,怀揣着满满的信心。佝偻的身体,在滚烫的土地里摸索、寻觅,像极了一个虔诚的信徒,沉重的钟声,他在深情的祷告。三伏天里,三折的身躯似是人间的永恒雕塑,胸怀希望,面朝黄土背朝天,正是中国万千农民的典范,黄土的景致是安静的,如不细细看,农民也可忽略,但正是农民一个普通群体,这一平凡的历史角色,演绎着这里普通但并不平凡的事业,徐徐入景,展开了黄土高原这宏伟的历史画卷。
信步一家小村落,在蓊蔚氤润的树木里掩映着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四合院,白墙红瓦平静地诉说着这里的农家生活,鸟雀成群,时闻犬吠鸡鸣,忽忆周邦彦赋词“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在这农家味十足的农家小院,枝头上的、电线杆上的鸟雀和韵成音,虽嘈杂,但装衬了林间的小院,细细品来,“仰夏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小调”应时而鸣,喜悦婉转,呖呖俏音,不庸俗而增生气。袅袅炊烟被风吹散,连影而散,匆匆来去的妇女忙活着家里的琐碎小事,灶台里,柴禾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言笑晏晏,晌午的一晚浆水面消除了夏日的干燥与疲乏,睡个午觉,继续准备下午的忙活,《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农家生活,大抵如此,一田一院一客家,半坡半地半主翁,黄土风情,大致如此。
千沟万壑便是他的模样,连绵起伏是他的姿态,远在他乡的游子,临别带走一撮黄土,家便在心头,黄土利万物而不争,润神州且常有。驻足黄土坡前,只观其貌,未得其神,徜徉于黄土高原里,闭上双眼,心境空灵,念万物灵动,方感黄土的韵律。凝心,听,这才是黄土在跳动,亘古不变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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