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陇原走过
■高建群
农业中国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数千年来,那些赢得人们尊敬的,曾经给我们庸常的生活带来帮助的各种农村手艺人,他们变得越来越像活化石一样存在于给我们怀念、被我们尊崇、让我们作为记忆保存的尴尬境地。所以,这本书的作者,他的前半生就是在这样的农村社会中长大,在这样的手艺人中长大,他用他的笔记录下这些可尊敬的手艺人,记录下他们的手艺、他们的技能,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悲欢离合,把这些作为农业中国社会的最后记忆,留给我们,然后向渐行渐远的中国农业社会注目以礼。
陇东、陇中、陇西这实际上指的是关中平原以西、河西走廊以东那一块,群山环抱,山寒水瘦的那么一块辽阔土地。陇东高原十万大山啊!我曾经许多次坐火车、汽车在这块土地上穿越过,其中有几次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一次是1972年的冬天,列车从陇东高原穿过,当行进到定西地面的时候,看到许多饥饿的农民聚集在铁路两边,几乎每一个岔道口上都有,人群簇拥向我们招手。当时我涉世未深,以为他们是在向我们欢呼,欢送我们向北行。后来接兵的老兵告诉我们,他们是希望我们把食品丢下些给他们。我当时无比震撼,我在一篇文章中写到,我就是这一刻从一个浪漫主义者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从一个乐观主义者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的。还有一次,1998年的10月,我随中央电视台的“中国大西北”摄制组,在陕甘宁青新拍摄。我们先到新疆罗布泊待了13天以后开车回西安,路过定西高原的时候,那年特别的干旱。当我们的车走到定西一个断流的裸露的河床时,河叫什么河记不起来了,看到远处的一个山顶上,一个扎满红布条子的小庙正在唱戏,唱的是秦腔,这是在祈雨。那苍凉的秦腔,对生活充满了一种希望和绝望的。那样的秦腔戏,当时我们都被震撼了,我听过无数次的秦腔,但是,我对很多秦腔名家说,我听到的最好的秦腔就是我在定西那里听到的秦腔。
这位年轻的作者的书出版了,书名叫《陇中手艺》,我向作者祝贺。在这样的,艰苦的,困顿的大自然条件下,这一方人类的族群仍然那样千百年来薪火相传,生命的链条代代延续这样地活着,我向他们表示敬意。他们在伟大的生存斗争中,表现的那种勇敢的精神,那种坚韧的精神,那种渴望自己拔地而起,在这个时代有所表现的精神,叫我很感动。
我们的当代文学,正在面临空前的危机。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文学正越来越被边缘化,为读者所轻蔑,为社会所不齿。向大地汲取力量吧,向生活本身求救吧!也许呀,目前正在兴起的历史钩沉写作,乡村发现写作,会是带领我们走出困境的一条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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