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镇的夏天

兰州日报 2019-08-06 23:34 大字

盛夏,烈日炎炎,热浪滚滚。若能有一方清凉所在,遮首展阴翳,拂面淌微风,那一定令人颇感惬意。

兰州城南的五泉山,林木葱郁,泉水叮咚,的确是一处绝佳的避暑胜地。

“前山游罢后山游,盛夏泉声冷似秋。龙口飞涎人狎见,更登龙脊俯清流。”

——这是二百多年前,诗人、画家吴镇与友人杨复庵等游览五泉山时所写的一首诗。

“凉”与“热”是一对反义词,有时,它们更是一种心境的反映与表达。心静自然凉,这也许能够诠释其中个味。

吴镇,祖籍会宁,生于临洮,少而聪颖好学,他的老师牛运震曾评价吴镇:“年十二能作诗”,“年三十而能焚诗”。他一生虽写诗数千首,而存者寥寥。从中可见他治学的严谨和名利的淡泊。

乾隆年间的五泉山尚未有公园的雏形,有的只是参天的树木及叮咚的泉水,偶有几间古庙点缀其中。

吴镇与友人在五泉山游览,其头戴斗笠,一袭长衫,在众人之中他普通的就像一棵树。但却是一棵青松,而不是随风摇曳的杨柳。无论春夏,绿意不改;无论寒暑,盎然挺立。

若是负重前行,因有许多东西重压在身上,所以会大汗淋漓,浑身燥热。吴镇一生宦海沉浮,先后任山东陵县知县、湖北兴国州知州、湖南沅州府知府。后来因被人弹劾而罢官,当他离开沅州时,行装内只有书画数卷、沅州石数块而已。因为没有身外之物的重压,心中更没装任何私心杂念、功名利禄之想,所以吴镇轻装前行,真可谓是两袖清风。清风似徐徐而来,迎面吹拂。

摒弃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吴镇静心于书本。心静自然凉。吴镇博览群书、孜孜以求,他又重拾起少年时的爱好——赋诗。因他学养深厚,所以绝句、律诗、古体诗、新乐府、长短句,皆能驾驭自如,且雄奇富艳、沉博飘逸。吴镇虽宅居书房,他既不出诗集,又不召开作品研讨会,但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的新诗每出,则时人争相传诵,一时成为“西州骚坛执牛耳者”,并被誉为“关中四杰”之一。对于作诗,吴镇这样认为:“诗者,乾坤之清气,肺腑之灵机也。得其趣者,虽学有浅深,工与拙半,然即可以免俗矣。”从中可以看到,他将作诗仅看作一种“可以免俗”陶冶性情的方式,可以陪伴前往远方。

也许,如果一味的平心静气,埋头苦读,难免会感到苦闷,就像一个袋子一样,一味地“装”而不适时地“放”,那这个袋子迟早会撑破。而吴镇排解和渲泄郁闷的方式则是倾诉于洁白的宣纸,他或写或画。从现在吴镇遗留下的墨迹可以看到,他多作行草书,墨色浓重、线条粗犷,明显可以看到这是他内心的一种渲泄。另外,他在一幅《仿徐文长画松》的图画上,写下了一首诗:“画松须醉笔,狂扫始天成。想见青藤客,牢骚气不平。”从墨迹到诗文,一脉流露出一种心绪的排解和渲泄。

当然这种排解和渲泄只是一个途径和方式,这种途径和方式却是正当的,而且是令人称道的。此外,吴镇还有一个排解和渲泄的方式,那就是广结文朋诗友。

袁枚,号随园主人,是乾嘉时期的著名诗人。他与吴镇两人,一个江南,一个西北,远隔千里,但他们却是一对挚友,他们鸿雁往来、惺惺相惜。当袁枚获得吴镇的诗稿后,马上收入他的《随园诗话》中,“急采入《诗话》,备秦风一格”,并欣然为吴镇的诗集作序,称赞他的诗“深奥奇博,妙万物而为言。于唐宋诸家,不名一体,可谓集大成矣。”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二人并未像狐朋狗友一样,以酒肉而相交,他们有的只是酬唱往来,彼此景仰,甚至终生未能晤面。当然,如果只是一味地赞许对方,那难免会有阿谀献媚之嫌,也就构不上“挚友”之称了。

因吴镇久居书斋,未能真正接近到劳动人民,因此感觉不到时代的脉搏,题材、境界难免偏于狭窄。因此袁枚毫不隐晦地指出吴镇的一些诗作,“以擒龙之手搏鼠捉虱”,“古名家所不为”,可谓是颇为中肯。

也许吴镇正在他兰山书院的书房中伏案写作,当他收起最后一笔,将竹管毛笔搁在笔架上,自我欣赏着诗作,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后仰望一下窗外巍峨的皋兰山。这时,袁枚的批评无疑似一盆凉水,泼向头脑渐热的吴镇。这也许让他顿时产生了醍醐灌顶般的清醒与彻悟。

白居易也曾有诗云:“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从白居易的这首诗可以看到:心静,可以散热;室空,可以生凉。当然这个室,指的是心室。而吴镇这两点都作到了,加之有好友善意的批评与建议,所以他在盛夏游览五泉山时,竟然产生了“冷似秋”的感觉。

□高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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