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画 向种子投降

兰州日报 2018-10-14 01:18 大字

□杜元

王开元是一个写诗的人,曾出过一本诗集叫《声音》,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版本。此外,他每年都私自印一本白皮诗集,里面的插图都是自己画的,一次也就印一百本,送朋友罢了。大概连续了三四年,也就没有下文了。说他是诗人,是因为他一直在写,估计几千首都说少了,但他的读者可能只有几个。我曾经把他的诗集送过几个认识的诗人,没有任何反响。

他生活在临洮县城,几乎从不出远门。在那里,开过书店、租书店,然后是古董店、奇石店,现在的这个古董奇石店大概不到8平方米,由于生意实在寡淡,他把一半劈为缝纫铺,正好他老婆在兰州学过服装,有了用武之地,主要是增加了补贴。他虽然在街面上开了个小店,似乎是个生意人了,但没有半点生意人的样子、口气和行为。每一次见他,都会忙着找坐的板凳、箱子,甚至把自己坐的凳子从玻璃柜台上递出来,请客人坐。还忙着上烟,在各式各样的杯子里倒茶。临别,还要在柜台所剩无几的古董里找件小东西送你。记得一次,几个朋友去临洮,他陪着到了马家窑遗址,在一个小河沟里,他捡到一块石头,用水洗净,是一个红色质地的珊瑚虫化石制作的打磨器,当即,转手送给了外地来的客人;还有一次,也是在马家窑,他在地边,捡到了一枚骨锥,也送给了我。我不认为他不知这些石器骨器的价值,但价值归价值,品质归品质。

王开元常年的穿着几乎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是薄厚罢了。颜色不是灰,就是灰绿。他是1961年生人,有177厘米的个头,身板像一个精力充沛的民工。他头发茂密,一脸棕红色的胡子,从不加修饰;眼神足够温暖,不亢不卑,握你手的时候,你会感到真实、有力、可靠。你握他的手,感到那是锉刀,是件劳动工具,无比粗糙,无比质朴,无比正确,无比难忘。他有着梵高一样的头颅,难怪他三十年前就画起油画了。

8年前,我在他家看到一幅油画,非常喜欢,我觉得是神来之笔。颜色、造型都是诗人笔下才能出得来的,是经过训练者的画家梦不到的。一年多后,还是在他家,他把这幅画——已从内框上取下来的软片,赠送于我,我像夺爱之徒,毫不犹豫接受了。这幅被我擅自命名的油画——《向种子投降》宽54公分,高80公分,就挂在我的画室。

《向种子投降》画了一个人物的上半身(我想是他的自画像),高举两臂,张开的两手几乎伸出天空,是投降的姿势。这投降者脖子上挂了两个包谷,右大左小。画面两侧挤进来两支褐色的枝干,有包谷一样老黄色的树冠,应该是落叶之树。天空灰蓝,人物脸部的土黄色有过渡,近乎困惑的大眼睛和直鼻小黑唇,有说不出的庄重。此投降者衣服两件,内衣灰蓝,外衣土灰,没有纽扣,没有口袋,没有任何图案、装饰,头部以下的颜色,由浅蓝色而嫩绿色而绿色,似乎大地仍然没有终止发情……画面上,只有两柱悬于胸前的包谷在替作者要说些什么。一个用嫩绿色、灰绿色、橄榄绿,表现大地、表现收获季节的画家是绝望的画家吗?

米勒用他朴实的造型和颜色表现过收获的无奈与绝望、坚韧;梵高是从骨子里表现了土地独有的高傲和光芒。

包谷,还有洋芋,都原产南美洲,明代就传到了中国,可能更早就传到了欧洲,也救过无数人的命。没有这两样伟大的食物,全世界的人口也不会如此之多吧。对我们甘肃人来说,包谷洋芋是我们最好的食物,曾几何时,一代一代的农人,从包谷身上留取种子,一代一代,繁衍子孙……我相信,写诗的王开元早就向种子投降了。他骑自行车在村庄出入收集古董、在洮河岸边画画、寻找奇石时,早就熟悉临洮的乡村田野,当面对生我以苦,息死以死的大地和人生,面对种子,我也会选择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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