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被偷走”背后的尴尬重生 有人与父母团聚后迷失方向，有人找到孩子后无奈相让……
文/图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王永端
5月26日,是杨金生(化名)从青岛返回四川省中江县老家的第10天。
今年35岁的杨金生早在28年前被拐卖到青岛。直到今年5月,杨在青岛警方的帮助下,与远在四川的亲生父母团聚。为了使杨尽快适应四川的生活,父母可谓绞尽脑汁。对于杨和父母而言,被偷走的人生背后是尴尬的重生“长征”。
半岛全媒体记者此前对多起类似事件采访后发现,这些被拐的失踪者返回故土后,难以融入父母生活已成普遍问题。被视为“中国失踪儿童晴雨表”的“宝贝回家”网创始人、全国人大代表张宝艳接受记者采访时称,看似无解的话题不应无解,原生态家庭和社会应对这些受害者进行特殊关照,让他们重拾生活信心,走出困境。
5月26日,是杨金生从青岛返回四川省中江县老家的第10天。
今年35岁的杨金生早在28年前被拐卖到青岛,之后被青岛儿童福利院收养。28年里,杨金生的父母足迹踏遍多个省份,寻找失踪的儿子。直到今年5月,青岛警方根据全国被拐及失踪人员信息数据库,发现杨的血样与四川柳爸爸的血样吻合,最终确认青岛的杨金生与四川柳爸爸为父子关系。就此,5月16日,从四川赶到青岛的柳爸爸夫妇以及杨金生的哥哥,将杨金生接回四川老家。
一个事实是,杨金生回四川的10天里,听不懂四川话,吃不惯四川的辣味,也不习惯四川的湿热天气。“问他一句话或者和他说一句话,他要思虑半天。”杨金生的父亲柳爸爸说,“因为他听不懂,我有时不得不慢慢和他解释,他懂了也就笑了。”
柳爸爸说,28年的痛苦,他自知；28年的煎熬,尽管已经烟消云散,但对他以及儿子而言,“新的‘长征’刚刚开始”。
柳爸爸所说的“新长征”,是儿子“人生被偷走之后的重生”。在柳爸爸看来,儿子的重生犹如一棵被移栽的大树,养好了,树可能活下来；养不好,树将萎靡。
返回四川的杨金生,满眼都是陌生。他面对着的是陌生的父母、亲人和族人,面对着的是陌生的环境和土地。他在四川没有朋友,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儿子被偷走,人生被改变了。”柳爸爸说,“人贩子的行为令人发指。”
10天来,身为父亲的柳爸爸几乎与儿子形影不离。但事实是,儿子的表现并非六旬柳爸爸的想象。柳爸爸的老家在两座大山的夹缝里,尽管柳家近些年也用打工赚得钱修建了房子,他带着儿子在老家住了数日,发现这个陌生的家,对儿子并没有太多吸引力。
作为父母,柳爸爸希望儿子未来留在他的身边。10天的接触与交往,他似乎发现,回家的儿子心思不在家里,“儿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不会做农活,不会种菜,不会剥竹笋,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儿子时常在我面前说起青岛的好环境,我能感觉出他的心思仍在青岛。”身为农民、打工者,柳爸爸甚至考虑将家乡的房子返修之后,给小儿子；也曾思虑未来带着儿子一起打工谋生,但这些,儿子似乎没有兴趣。
在柳爸爸看来,儿子尽管回家了,但沟通起来并不容易。毕竟,儿子已经35岁,有自己的想法。10天来,柳爸爸迷茫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给儿子怎样的生活,不知道带着心智成熟且难以改变的儿子走向何方……
人生被偷走,父子相认之后生活方式不在同一个频道,正是成为失散家庭痛恨人贩子的缘由。
顾某是山东枣庄市峄城区底阁镇人。1998年12月,已是两个孩子父亲的他带着妻子、女儿和1岁7个月大的儿子,从山东来到了河南新密市当时的平陌乡张楼沟村下煤井做挖煤工人。
就在他下煤窑不久,多名同下煤窑的外省打工者策划将其妻捆绑、嘴巴用胶带纸封住,抢走他1岁7个月大的儿子。
12年里,为了寻找被抢走的儿子,这个鲁西南的汉子用双腿步行了23个省份。12年23个省份,带给他的是家徒四壁、一条断腿和妻子被人拐走的残酷现实。
12年之后,他的儿子在河北沧州找到并被警方进行了确认,警方也将人贩子抓捕归案。此时,当他准备将已经近14岁的儿子带回家时,但从小在养父母家长大的儿子面对陌生的家、陌生的父亲、陌生的姐姐、陌生的村庄,最终选择留在养父母家生活。
见儿子不再回家,顾某曾在警方的见证下与儿子的养父母达成协议:儿子每年利用寒、暑假回老家探亲两次。可之后的数年里,顾某并没有等来儿子。
早在此前,半岛记者对该起事件进行采访时,顾某曾写家书委托记者转交儿子。顾某在家书上说:我儿,好好上学,为顾家争一口气。等我百年,一定和你姐把我埋在顾家祖坟里。
寥寥数字的家信,透露出顾某对儿子“难以回家”的无奈。
事件背后,人贩子改变的不光是孩子和顾某的命运。寻子期间,由于顾某无暇照顾发妻,发妻先后被拐卖到沂水县和山西晋城农村,“做了第三个男人的老婆”。期间,当他拖着残腿赶到了晋城农村,推门见到妻子的那一幕,他双眼含着泪花,扔了拐杖,扑腾一声跪倒在发妻面前,使劲捶打着胸膛号啕大哭。他歇斯底里呼喊着妻子的名字,自责没有保护好妻子。
“我老了,变得脆弱了,我对不起老婆,想到老婆就哭。”数年之后,顾某接受半岛记者受访时说,每每合上眼,他就看见早年的妻子坐在屋里切猪肉,1岁多的儿子围着妻子的场景。
1994年,四川省达州市开江县的赵某只有7岁,而他的弟弟只有5岁。当年6月4日,赵某和弟弟被母亲带着到镇驻地购物时,被人贩子拐卖到外省。直到被拐卖18个春秋后之后的2012年9月11日,赵某才回到了四川老家。之后,赵某的弟弟也被赵某找到回到老家。
双子的归来,并没有让一家人“团圆”。赵家双子被拐卖前,其母被人贩子杀害。对身后内情全然不知的赵父又组建新的家庭,面对双子归来,赵父同样希望儿子留在四川,甚至留在老家。但事实是,随着杀害母亲、拐卖兄弟二人案件的破获,兄弟二人又离开父亲去了他地谋生。
泰安市东平县斑鸠店镇的刘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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